夕陽西下,夜幕開始緩緩降臨。
村頭靠南邊的小院裏,一道豐韻身影備好了水,便開始褪去衣衫。
此時,院牆外,卻有道身影在努力探頭。
餘大寶想看到牆內,卻還差一點,急的心裏貓撓似的癢。
“傻魚,再高點,老子看不見!”
餘大寶跺跺腳,低聲咒罵著。
他腳下趴著個年輕人。
這人倒也眉清目秀,可偏偏兩眼無神。
他叫李漁,是村裏出了名的傻子。
被人踩著,他還滿臉傻笑的剝著糖紙。
“傻魚吃糖糖,大寶哥等等,嘿嘿!”
終於把糖塞嘴裏,李漁頓時滿臉幸福。
“吃你奶奶個腿,趕緊高點,還想不想再要糖了!”
餘大寶氣惱,罵了句傻貨。
聽到還有糖吃,李漁使勁點頭,雙手打顫強撐著弓起背。
餘大寶大喜,趕忙踮起腳尖,終於從牆頭探出了頭,隨即兩眼放光,狂吞口水。
院裏井台邊,那道身影正彎下腰,用木瓢舀起水來又舉高,緩緩從烏黑秀發處澆下。
餘大寶視線隨著水流下落,心裏拚命呼喊著:“轉過來!轉過來!”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井台邊那曼妙的身影,這時真作勢要轉。
餘大寶眼睛瞪圓心頭狂笑,覺得今天真是托傻子的福了。
然而就在這時,腳下的傻魚卻冷不丁怪叫道:“撐不住了撐不住了,糖,得吃糖!”
“啊!誰,誰在那!”
井台邊的身影嚇的尖叫,轉頭卻隻看到人影晃了下去,頓時大聲叫嚷起來。
“臥槽!王八蛋!”
餘大寶嚇得跌落在地。
他爬起來剛要跑,卻有回身猛踹李漁一腳,低聲道:“跟隨也不許說,回頭給你一袋糖,記住了!”
李漁被踹的捂住肚子不敢動,驚慌中趕忙點頭,看著他跑遠。
“哪個長針眼的王八蛋,敢偷瞧老娘洗澡,怎麼不回家看你娘去啊!”
驚嚇之後的郝桂花怒氣湧起,匆忙穿了衣裳,叫罵著衝了出來:“來人啊,抓色坯啊,抓了這該死的浸豬籠去啊!”
這一嗓子,驚動了左鄰右舍。
很快就衝來許多人,圍住了牆角那個驚慌的身影。
“李漁,怎麼是你這個傻小子?!”
看清那身影,郝桂花卻愣住,很是意外。
“好家夥,張翠花家這上門傻貨,不但偷雞摸狗掏鳥窩,還學會扒牆頭了?”
“這還得了,不好好教訓的話,回頭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還不得被他看個遍啊!”
“對對,送宗祠吧,這混蛋偷我家雞蛋,張翠花還沒還呢!”
看著牆角那個驚慌茫然的身影,郝桂花卻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說起來,這小子也是個可憐人。
李漁多年前跟個老郎中來到村裏落了根,打小就是個腦袋不靈光的,很能吃偏偏又弱的跟雞崽似的,實在是個怪胎。
幾年前老郎中離奇暴斃,沒人再照顧他,眼瞧著這傻小子就要活不下去。
族裏念著老郎中的好,又瞧他可憐,趕上老蔫家的香香重病,就撮合他當了個狗都嫌的上門女婿衝喜。
可他就是個又傻又不中用的,除了簡單雜活外啥都不會幹,自然沒少被刁蠻的丈母娘嫌棄。
除了被打罵,缺衣短食也是尋常,這小子才落個憨吃的名頭,偷雞摸狗掏鳥窩倒是經常幹。
郝桂花更願意相信他是來掏鳥窩的,可院牆邊卻連棵大樹都沒有。
在她猶豫中,周圍的人卻不由分說,推搡著李漁直奔宗祠。
聞聲趕來的村民站滿了宗祠門前,一道人影顫巍巍的出現。
原來是老族長。
他頓了下拐杖威嚴道:“三墩家的,詳細說說怎麼回事!”
“大爺爺,其實我也不確定……”
郝桂花有些猶豫,不過在眾人催促下,隻得如實把情況說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