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逐出界門(1 / 2)

“你要等,等到青光從東方閃現,吞噬一切的那一天。”玉砌的床上躺著病重的族長,他一生都潛心修煉,這是他對我說的第三句話。我抹幹眼淚,在床邊攤坐下,直直的盯著窗外。百年的古鬆一如以往的挺拔,那令族長恐懼一生,隱秘一生的“青光”究竟為何物,人世間的平靜讓族人無從知曉將來會發生什麼。從幻化出來的那一刻起,我便呆在不老山的這片靈地之中,族長有禁令:永遠不得踏出此地半步。我隻得在棄靈崖的崖邊日夜遙望著相隔不遠的蕪山,對麵的燈火闌珊將陰暗的不老山映的一片輝煌。我沒有見過那與我們族同爭一山的冥族究竟作何模樣,聽說他們惡毒,蠻橫,形如鬼魅,來去無蹤。不老族的所有人都有不死之身,按理說千百年來早應人滿為患,可是沒有,因為每次血祭都會有人自願供奉不老族的始祖,在棄靈崖自行了斷,或許是違背了禁令,或許是覺得生命沒有意義。每至傍晚,棄靈崖的血石旁總會有哀嚎,來自地獄的呼喚。這些人私自踏出靈地被冥族極盡羞辱,一心想要誘人自殺。三更,我侍於族長身邊擦洗遺體,卻發現他的腳掌寬大,有五根指頭,完全不是我們族的小腳。我驚呼怪異,奔去碑堂,跪在大祭司的腳下。“主,為何亞祖的腳如此奇形怪狀,他為何會死?”大祭司披著烏黑散著黑氣的長發,一手縷著胡須,一手撥弄月盤,雙目下垂,異常鎮定。他好像知道我會來。“你大概猜到了吧,”他站起了身,“對,他不是我們的族人。”我愣時無所依靠,就地發呆。“你若想知其緣由,還是走吧,日後自會知道。”說完一揮長袖,一團紫光將他圍住,然後就如煙般消散了。我就這般被大祭司趕走了。雖有不解,但深知大祭司的脾氣,就隻好收拾行李,鎖上門準備離開了。悠悠的石道,旁邊還有我種的鳳來,高高的用血石的血染紅的殿門格外耀眼;修煉的道台上還有我打坐的痕跡;碑堂的門碑上還留著我偷偷刻的字;這裏到處都是我的影子,我一時間竟無法想象我要離開這裏了。我不知道,該去何方。或許剛出了界門,就會被冥族的惡徒擄走當奴隸,最後吸盡精氣而死,或許在深穀中被惡靈附身,自殘而死,或許我還會幸運的活著走出不老山。臨行前,又到棄靈崖呆了半晌,再看一眼對麵的蕪山,聽聽對麵傳來的喧鬧聲。離開時,順帶從血石上鑿了幾塊碎石帶在身上。血石裂開了個口,頓時鮮血四溢,令人瞠目。我走到界門前,對門前的守護者狟行了個禮,他打開了門,雖然他根本不在乎我做了什麼。我離開了這片靈地。界門是個結界,出了結界便不再受大祭司的庇護。眼前一片漆黑,陰風陣陣,就像躺在千年寒冰上那般令人毛骨悚然。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吱吱作響。我摸著黑,一點點的往前挪,四周靜得出奇,腳步聲剛發出就被吞噬在無盡的黑暗中。我沒帶火源,就隻能在這陌生的世界沒頭沒腦的亂走。我還是一直極力思考著族長臨終前的那句話,這是一句預言,還是上古留下來的傳說,或者族長根本就是在騙我。在這個冥族橫行的世界裏是否還有生存下來的同族人,冥族中是否也有心地善良的。我不會幻術,也沒有靈力,除了命長之外,沒有任何用處,死不足惜。突然,不遠的前方出現了零星的火光,像是取暖的火篝,卻騰在半空。火焰的形狀像片樹葉,還有幾縷黑霧在四周繚繞,我很好奇也渴望能看見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就向火堆走去。我早已嚇得神誌不清了。我蹣跚著走到那裏,一個三尺大的頭顱懸在空中,一隻眼睛散發著火光,一堆火焰在眼眶裏燃燒,我來不及逃逸,就被他用幻術捆住腳。我昏昏沉沉的被他扛在肩上,飄著向某個地方走著。借著淡淡的光,我看見地上厚厚的一層屍骨,有野獸的,也有族人的。幹癟的布滿灰塵和蛆蟲的骨頭上散發著陣陣惡臭……我覺得自己大限將至了。我暈了過去。醒來時,我躺在一張用骨頭搭的床上,手腳都被散發著黑氣的繩子綁著。這裏好像是一個山洞,石壁上海有鑿過的痕跡。四周都是個子矮矮的卻長得嚇人的小矮人,手裏握著骨頭,盯著我這個異界生物,在談論著什麼。還對著我指指點點,我害怕極了大吼大叫。矮人不耐煩了,就把他的大骨頭塞進我的嘴裏,我竟不知所措了。手腳使勁兒掙紮,我要和他同歸於盡。有個矮個兒好像對我的腳感興趣,就一直擺弄我的腳,我被撓的痛不欲生。我正絞盡腦汁打算掙脫束縛,卻見矮個兒們都自行退到一邊,留出一條路來。路的那邊進來兩個長著灰綠色的尾巴,蒙著臉,飄在空中的女子,手裏攥著我的衣物。那倆女子把尾巴翹在頭頂,接著冒出一團黑霧,出現了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怪物,我仔細一看,好像就是一件鬥篷懸在半空。矮個兒們見狀都扔掉骨頭雙手貼在額頭上單膝下跪,說著敬語。黑鬥篷漸漸降下來,飄到我跟前,伸出袖子,用一隻黑氣聚成的手摸著我的胸膛。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他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刀,一刀劃開了我的肚子。然後高喊了一句。我忍著劇痛,看著自己的五髒六腑被那些矮個兒們分食,血順著胳膊流得到處都是。這就是冥族的人,我看見了他們進食時那可怕的麵目。我閉上眼,熱淚從眼角劃出,我不想死卻又無能為力,體溫漸漸地低了下去,我感覺胳膊僵硬了,已經奄奄一息了。這時,黑鬥篷用手指在我的額頭中心狠狠地戳了一下。在一陣眩暈之後,我又站在了床邊,床上還躺著我的血肉模糊的屍體。完了,我已經變成鬼魂了,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被召回棄靈崖的。“就是你了,哈哈哈。”一個渾厚如野獸一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黑鬥篷用黑色的手搭著我的肩,揮了揮手,長著尾巴的女子把一件綠色的鬥篷遞給我,黑鬥篷讓我把這披上。我由於力量不敵就答應了。我披鬥篷時才發覺自己的身體早已不是實體,像黑鬥篷一般被黑氣籠罩著。另一個女子把我的血石還給了我。“小子,要聽主人的話,不然索你小命。”她惡狠狠地盯著我。我怯怯的跟著黑鬥篷到了另一個山洞,這個山洞比較小,還有一棵枯木,樹枝像爪牙一樣,爬滿了洞壁。黑鬥篷請我在樹幹旁的石頭上坐下,他懸在空中。我有一肚子的疑惑想問個明白,他卻先開了口,“這是月噱拜托我的,他讓我幫你改變身份。”“月噱,是誰?”我更驚異了。“怎麼,你不認識,不可能。就是他拜托我的啊。”黑鬥篷長相恐怖,但人很隨和。我瞪大了眼,“你是說大祭司?”“他習慣穿紫色的袍子,披著頭發。”“那他為什麼要把我趕出來又讓你幫我呢?”“這個他沒有告訴我,他給了我五千年的靈力作為交換,不然我是不會幫他這個忙的。”黑鬥篷滿意的笑了,即使看不見臉,但從聲音聽得出來。“為什麼是我?”“你是被他幻化出來的,隻有他知道。”他四周升起了黑煙,他要走了。我還沒反應過來,“那你是誰?”“我就是月噱,不過他是實,我是虛。”我被兩個女侍從挾持著帶到一口棺材跟前,石雕的棺材,上麵還有刻的骷髏頭幾行看不懂的符號。她倆用尾巴推開棺蓋,把我塞了進去,“呆在裏麵不許動,否則出什麼事都與我們無關。”蓋上棺蓋,棺裏麵漆黑一片,我隱約聽到外麵有人在慘叫。接著,女侍從喊了一句“呼托啦”霎時間,棺裏麵刮起了陣陣寒風,我感覺棺材在上升。然後又是一陣劇痛,脆弱的我大喊一聲又暈了過去。之後,我被矮個兒們給搖醒了,其中領頭的說,“老七,你怎麼昏過去了?”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差點沒嚇得背過氣去,我蜷縮著,“放過我吧,你們已經吃了我一次了。”他們都很詫異,我這才發現我能聽懂他們說的話了。“他不是老七,是你們剛才吃的那個人。”女侍從站在高處說。矮個兒們一哄而散看樣子是被我嚇跑了。我看著自己小小的身子大大的腳,我竟然成了冥族的人。兩個女侍從也換上了鬥篷,在我跟前跪了下來,我一時驚異,“你們這是.......”“主人說以後我們倆追隨你,保護你的安全。”“我是娑月,冥族士女”,“我是娑曳,她的妹妹。”她們倆道出身份。“趕緊讓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也成了獸叫般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