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張氏以衝喜的名義,被老國公顧慎納回了府上。
張氏平易近人,善舞長袖,不過月餘的時間,府中上上下下都很喜歡這個新進的姨娘。
就連當年的顧家主母傅氏,也將張氏當做了姐妹相待,相處和睦。
當年顧慎一心隻在結發妻子身上的,雖然傅氏對他不冷不淡的,但是兩個人已經有了孩子,關係漸漸的緩和。那時他將所有心思放在傅氏身上,對於張氏這個新納進門的姨娘,卻是不大注意的。
當時傅氏身體不好,有方士言需要納八字好的女子進門衝喜,所以讓媒婆選擇了張氏。唯一讓他覺得欣慰的是,本以為納妾一事會讓傅氏覺得心中膈應,但是張氏乖巧,很合傅氏的眼緣,心中便少了幾分擔憂。
很久之後顧慎才明白,無論他納的是張氏還是李氏,傅氏都不會在意的。不愛,所以不會在乎。
但是顧慎到死也不會明白,正是因為張氏,所以將他與傅氏二人推向了萬丈深淵中。
傅氏病重,方士進言,都不過是早就預謀好的一個計謀,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張氏進府,從她進府的第一天開始,顧家就注定著不再平靜。
張氏進府的第一年,傅氏的身體慢慢的有了起色,但是顧慎與傅氏的關係卻越來越淡,一次酒醉之後,顧慎與張氏同房。
那時,是顧至遠的四歲生辰。
第二年,張氏懷了身孕,傅氏的脾氣也越來越陰晴不定,府中的事情,顧慎交給了張氏處理,下人們都感念張姨娘的賢良寬厚。
第年末,張氏生下了顧至齊,顧慎與傅氏之間爭吵了一場,此後再也沒留在南園中過夜。
第三年,張氏母憑子貴,在府中站穩了腳跟,顧家主母傅氏已經形同虛設……
這些事情,都是李離從當年下人口中抽絲剝繭推斷出來的。就是這樣,傅氏被自己當做親姐妹的女人,取代了一切。
身份、地位、丈夫、孩子,她失去了所有,被軟禁在廢棄的南園中,對著滿園的殘枝敗葉,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
她,也隻不過是計劃中,所犧牲的一個卑微、可憐的棋子而已。
傅氏曾是獨孤家留在長安的一支血脈,周家想要得到那陵寢圖,所以留了她的性命,希望在她的身上找到線索,卻一無所獲。
當年留下傅氏,是因為想要得到陵寢圖的下落,而這麼些年在顧家隻手遮天的老夫人之所以允許傅氏的存在,那是因為報複的快感。
看著昔日需要仰望的人,如今這般卑微的如同螻蟻的活著,她的丈夫孩子,她的榮華富貴都成為她的,其中夾雜著報複的快感。
唯獨顧至遠依舊不知道真相,兀自將仇人當做恩人。
顧衣想到此處的時候,嘴角泛起了一抹冰涼的笑容。顧至遠這一輩子什麼都好,唯獨識人不清這點,無論過了多少年還是一樣。
當年的傅氏被遺棄在了南園中,長年累月的服用曼陀羅的毒性已經入了骨,可是卻還是頑強的活了下來,活的比老夫人想象的都要長久。到底是心中不甘願的吧,所有美好平靜的人生,被一個人毀滅!
就在這位鳩占鵲巢的老夫人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本該不屬於她的一切,都快忘記了南園這位故人的時候,一場大火,將原本埋藏在地底暗無天日的秘密給暴露了出來。
南園中發現的屍骨,難道她就沒想過她是真的死了?還是被人給救走?
“沒有什麼秘密能夠永遠被掩藏,不管過去多少年,殺掉多少人,總有一日都會公之於眾。”顧衣一想到那佛口蛇心的老夫人,如今惶恐不可終日的模樣,幸災樂禍的道。
比之臨氏,顧衣更不喜歡的是偽善的老夫人。想到幾次差點被她算計,顧衣恨不得此時即刻拍手稱快。該怎樣,才能落井下石,揭露出她那偽善的真麵目呢?
李離見她眼中帶著狡黠的光芒,顯然不知是想在打什麼壞主意,眉頭皺了皺,道:“此事關係非同小可,你不能胡來。”
若非是因為這件事情關係重大,當年的恩怨李離也不想顧衣知道的太多,知道的越多,陷的越深。
顧衣白了李離一眼,十分認真道:“我是那種不知分寸的人嗎?”
李離……
別人他不知道,但是顧衣的性子必是睚眥必報,這個時候絕對是看熱鬧不嫌事小。
“若真是他們劫走了傅氏,但是傅氏常年服毒,如今已然是神誌不清,他們要這個廢人,不可能會問出陵寢圖的下落的。”顧衣摸著下巴琢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