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愣萬萬沒想到天上也會掉下肉包子,激動地點點頭,兩手顧不上洗,在棉襖襟上蹭幾下,然後像餓狼撲食一樣三下五除二把包子吃了一個淨光,再接過熱水,揚揚脖子灌了下去。正所謂死豬不怕開水湯,餓急了眼的李大愣就像那死豬一樣,也顧不上飯涼水熱。
吃完飯,公社幹部告訴他,因他不告而別,老父親和村裏人以為他又玩失蹤,又在忙活著找他,並要他趕緊回家。
李大愣聞言很生氣,氣張大千不幹人事,兩人在草埠集上分手,他曾托張大千給父親捎信回去,這小子怎麼這麼損。匆匆忙忙和公社幹部告別,急急忙忙回家去。
這一路上越想越氣,氣張大千不講信譽,害得老父親及眾鄉親擔驚受怕。趕到村頭未進家門,直截去了張大千家。
喊著張大千的名字進得屋來,屋內光線很暗,多年以來煙熏火燎致使牆皮發黑,黃昏下的草屋內已是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
“大娘!大娘” 一連數聲無人應聲。
“大娘!你在家嗎?您怎麼不點燈呢?”李大愣說著話從口袋中掏出汽油打火機“噌” 一下子將打火機打著,找找掛在炕頭上的煤油燈順手點著。
微弱的燈光下,早已睡下的張大娘聽到屋裏來人,連忙撐手坐了起來。
“大娘!您別起來。”連忙讓老人重新躺下,轉臉才發現張大娘的炕沿下站著一個二十幾歲的大姑娘。李大愣見有人在,禮貌地向那姑娘點點頭。
那姑娘衝他微微一笑。
李大愣幽默一笑說:“大娘!大千兄弟找媳婦了?”
那女子俊麵一紅,又是衝他一笑。
“哎喲!”張大娘歎口氣說:“咱這窮家破日子的,誰家姑娘肯跟咱喲?”
“大娘!您真會開玩笑。”李大愣說話時目光細細打量著那姑娘:“我是來找大千兄弟的,他不在家嗎?”
張大娘說:“他昨天去草埠趕集,說是到他姑家玩一天,住下了,沒回來,今兒又下這麼深的雪,天都這麼晚了也沒回來,準是又住下了。”張大娘停頓一下又說:“這孩子貪玩,你說他姑也是,也不知道讓他早點回來,留我一個人在家怪燥的。”
大愣說:“這不是有人陪你嗎?怎麼還燥?”
“哎喲!我的侄子唉!”張大娘樂著說:“你來陪我一時半晌的,走了不還是撇下我孤單單的。”
李大愣納悶,聽聽李大娘這話,似乎這屋內除我和她以外別無他人存在。那麼,屋內站著的這姑娘是誰呢?再看那姑娘依然笑容滿麵。
李大娘又說:“愣啊!快回去吧,別在這陪我了,回去陪陪你爹,他這麼一把年紀不容易,別惹他生氣。出去的時候把燈吹了,把門帶過去。”
“哎。” 李大愣應著,同時,轉臉又去看看那姑娘:“大娘!那我走了,門我給你帶過去,燈留著她吹吧。”帶門退出門去。
走到院裏又聽到張大娘說:“看看這孩子,也不把燈吹了,還得害我老媽子親自起來。”
李大愣好生納悶:張大娘怎麼了?明明她炕前站著一姑娘,聽她說話的樣子怎麼好像不知那姑娘的存在呢?不對。
李大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轉身往回走,冷不丁推開房門,眼前一幕讓他不能再對那姑娘有半點懷疑,那姑娘正在小心翼翼給大媽蓋被子,見大愣推門進來抬臉看了他一眼。
張大媽也聽見開門聲,知是大愣返回,頭也沒抬地問道:“愣啊!咋又回來了?是不是落下啥東西了?”
李大愣連忙應聲:“沒啥,大娘!沒落下啥,就是不放心回來看看。”說話的同時再次看了那姑娘一眼,輕輕帶門退出去。
門裏又傳來大媽的聲音:甭擔心我,家裏也沒啥,明兒大千就回來了。
李大愣真的很放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