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我鼻尖十厘米的位置,一張黃澄澄的臉直愣愣的擺在我麵前,眼中帶著幾分疑惑、又有幾分興奮,同時神色微微戒備。他手中舉著一張發光的符紙,正是這東西照得他整個人散發著明黃色的光,連眼眸也顯得有點詭異,就像個罩了紗窗的琉璃燈,怎麼看怎麼不搭。
靠、何塵那家夥怎麼搞的,不是說所有人都去上香去了嗎?那眼前這個漏網之魚是誰?鬼啊?!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兒?”不等我說話,黃臉就迫不及待的開口了,聲音中帶著幾分期待、緊張,在偌大的地下室裏回蕩,顯得有點鬼氣森森。
我眼珠微動,這地方確實是藏書室沒錯了,一排排的古舊書架已經說明了這個事實。而我所在的地方,是這間塞滿了書籍的房中唯一的一塊較大的空地。黃臉小子的身後,還擺著一個奇怪的法陣,我腦中急速運轉,才想起來那好像是召喚某種妖物的陣法,但是說不出來是哪不對勁,就是覺得怪怪的。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來是哪兒不對,大概是我記錯了吧。
“喂!和你說話呢!”黃臉加大分貝,聲調微微拔高,卻因為有點破音而顯得略略沙啞。我這才意識到這居然是個還處在變聲期小子。
他是誰?為何不去上香而是躲在這兒召喚妖物?難道不怕被人發現?還是篤定就算被發現了也不會有事?
我心中轉念,卻板著臉一本正經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哈哈,小子、看我怎麼忽悠你!
黃臉稍稍一愣,隨即怒道:“我怎麼知道你是誰?”
我搖頭晃腦,“你怎麼能不知道我是誰?明明是你把我帶到這兒來的啊。我好好的躺在床上,一睜眼卻到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地方,我還想問你你是誰呢!”
黃臉將信將疑,“你是說…你是我召喚出來的?”我大力點頭,黃臉勃然大怒,“放屁!你明明是人!怎麼可能是我召喚出來的!”
原來這家夥果然是在召喚妖物,怪不得連祭祀都不去了,偷偷摸摸的躲在地下室,沒想到我突然冒出來,倒把他嚇一大跳。
想到這兒我心裏偷笑,臉上卻鄙視道:“那是因為你學藝不精!要是你真行的話,我怎麼會來這兒呢!”說著我站起身來,發現他足足比我矮了大半個腦袋,果然還是個小屁孩,隻是不知道是誰家的。殊敏?還是殊四叔?還是別的人?
他本來有點興奮的神情驟然間垮了下去,喪氣的看著邊的法陣喃喃自語:“沒召來妖…倒召來個人…我這到底是失敗了…還是成功了?”
我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把手搭在他肩頭,“嘿,兄弟,今天不是殊家祭祀的日子麼,你怎麼不去?”
黃臉神色大驚,“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打斷他的話,“別那麼一驚一乍的,像個男人行不?”他不服氣的拍拍沒幾兩肉的胸膛,“我已經夠像了!””我上上下下下打量著他,眼珠像掃描儀一般在他身上轉了幾圈,直到他在我不懷好意的目光掃射下漸漸慍怒,我才嘿嘿一笑,“嗯,是挺像,不過也隻是像而已。”
黃臉一把推開我搭在他肩頭的手,臉色難看,“少說那些有的沒的,你什麼意思?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今天是祭祀的日子?你從哪兒聽來的?你到底什麼目的?”
嘖嘖嘖,真沉不住氣,連珠炮也沒他猛啊。
我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兄弟,你就別瞎想了,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你命定的召喚妖!”
黃臉似乎大受打擊,身子微微一晃,臉色陰晴不定,半響才艱難的開口,“你說……你就是我命定的召喚妖?可是…你明明是人啊!”
我聳聳肩,“誰說人就不可以當召喚妖的,何況,你真的確定我是人?人會這麼憑空出現麼?還是你不相信你自己的水平?”
黃臉聽我這麼一說,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色突然變得興奮了起來,笑道:“沒錯!我才是最厲害的!我怎麼可能不成功,哈哈,我是古往今來第一個召喚到人的!”笑著笑著居然繞著法陣跳起舞來,邊跳邊叫,“我成功了!我是第一人!”發光的符紙被他丟到地上,可憐兮兮的用盡最後一點能量,房間一時陷入了昏暗之中。
我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像發瘋一樣,四肢發狂的亂舞著,眼神竟有幾分顛狂,連地上的法陣被踩得七零八落都沒察覺。
我去!這是個什麼情況?就算我胡亂瞎說一通,他也沒必要興奮成這樣啊!簡直就跟個瘋子沒兩樣!該不會他本來就是個瘋子,所以殊家才沒人理會他去不去祭祀吧?靠、我這是撞大運呢還是倒大黴了?
我正琢磨著要不要溜之大吉,突然間眼角餘光卻掃到一行字——曆代大事紀。心跳驟然加快,這種地方放的的大事紀當然不可能是什麼曆史書,肯定是記載了殊家有史以來的大事。我瞟了瞟黃臉,見他還在跳舞,便不著痕跡的幾步挪到書架前,動作迅捷的將那本書抽到懷中的乾坤袋裏放好,見黃臉已經漸漸停了下來,才一本正經的走到他麵前,道:“那,請問你叫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