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我三叔,也就是燕楚石他爸。聽到他的聲音,我呆了呆。找我?為什麼?我有做錯什麼事麼?
我看過去,隻見廣場上站滿了人,人人都神情激憤而哀傷。可是我看來看去,隻看到那些和老頭同輩的長輩,燕雪奇、燕楚石那些個堂兄弟一個都沒見。到底家裏出了什麼事?按理說,若是出了大事的話,他們沒道理不出現啊。應該來說,就算他們還在抓鬼,隻要家裏一找,就該立刻回來的。怎麼一個都不見?
“都別吵了!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你們急什麼?急有用麼?”在人聲嘈雜中,聽到一個沉穩的聲音蓋過了所有的嚷鬧,老頭站在人群的最前麵,麵色也很不好看。
“老頭,我回來了。”我走上前,輕聲道。
而不等老頭說話,三叔就先撲了上來,一臉震驚的看著我懷中的燕炆煜,又抬眼看了我一眼,似乎終於確定了什麼事一般,閉上眼轉過頭去。而本來沸騰吵嚷不休的人們,不知是因為我突然出現的原因,還是因為老頭的原因,都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
我滿心不解,卻還是看著老頭道:“老頭……二叔說……家裏出了事,出了什麼事?”
老頭也看到了燕炆煜,然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中光芒莫名,道:“你去冰窖裏看看,就明白了。你……帶著炆煜一起去吧。”
冰窖?
我回頭看了眼殊心和弗蘭,對弗蘭做了個“照顧好她”的口形,就按下滿心疑惑朝著冰窖的方向去了。
下往冰窖的樓梯,隻有我一個人在行走,腳步聲因為手上抱著一個人而格外沉重,一步步都像踏在了我心頭。我一步步走進,越接近,越寒冷。當我踏下最後一級階梯,我已經愣在了原地,連原本覺得很沉重手臂,都幾乎失去了知覺。
冰窖的冰床上,整整齊齊的擺了十幾具屍體,全部都和燕炆煜一樣,麵色青白,嘴唇烏紫。我睜大眼,一步步挪到冰床邊,將燕炆煜穩妥的放到上麵,頹然的坐到了地上。冰涼的地板寒氣陣陣襲來,可是我卻似乎感覺不到了。那冰床上躺的,有燕楚石、燕楚辛、燕雪奇……我的那些個堂兄弟妹,全都齊了。再加上個燕炆煜,這分明就是燕家除了我以外所有的後輩集合!
我傻傻的看著他們,幾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這到底是是怎麼回事?離我上一次回家沒多久,怎麼他們全都變成冷冷的屍體了?是誰要我燕家絕後?!又是誰,能在這些法術高強的叔伯齊聚的地方下手的?還是說……他們也是像燕炆煜一樣,在外麵遇害的?
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在我背後響起,我沒有轉過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床上。一隻手輕輕拍在我肩膀上,低低歎了口氣。
“老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在我走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我呆呆的發問。
老頭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微一抖,隨即他長歎一聲,那歎息聲回蕩在冷冷的冰窖中,是唯一的溫度,卻暖不了我,歎得我好不容易憋下去的眼淚又差點湧上來。“他們……都是中了詛咒。”
“詛咒?”我霍地抬起眼,“什麼詛咒連你們都解不了?為什麼我沒事?!”
老頭的眼神閃了閃,轉開視線,不知看著什麼地方,道:“你之所以沒事,是因為我早在你身上施了法。若是你遇上致命的傷害,那麼那傷害便會轉移到我身上。”
“什麼?!”我大驚,連忙站起來拉住老頭四處看,“你替我受了?!”
之前我一直沉浸在疑惑、悲傷、歉疚、痛苦、後悔種種情緒之中,根本沒有注意到老頭有什麼不同。我拉著他的手,才發現手背上的皮膚鬆弛不堪,老頭的脖子上的皮膚也是千溝萬壑。他今年才不過四十多歲而已,又一向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此時,他的頭發上卻染上層層白霜,仿佛一下子蒼老的二十多歲!
“我的時間不多了,替你受了這一次還能支撐到現在算我命大。向沙,我早就知道會有今天這一劫,躲不過就麵對。隻是我並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會在什麼時候發生,又怕發生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所以才施了這個術,未雨綢繆,免得事情發生的時候措手不及。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老頭語調平緩,我卻聽得心驚不已。老頭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老頭,你告訴我,你所說的這一劫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下的詛咒?是要我們燕家絕後的詛咒麼?是不是殊鏡做的?”我急急追問。
老頭沉默了一會,才道:“你別問這麼多了,你既已知道這些事了,我也沒什麼好瞞你的。不錯,這是殊鏡做的。”
我不解道:“殊鏡不是還被封印起來的麼?怎麼會出來害人?炆煜他們就沒有救活的希望了麼?!”他們和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少不了爭吵,少不了打架。也有人在知道我在修煉道術上毫無建樹時曾嘲笑過我,但是他們都是和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的燕家人!要我這樣看著他們躺在我麵前毫無聲息,自己卻毫無辦法,我真是想抓狂了。我的一切的痛苦都轉移給了老頭,我算什麼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