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焱打死不肯說出房間號,安歌無奈,隻好乖乖回到醫院門口等著。她且要看看,這人有清閑卻不肯撿,到底出於什麼不可告人的奇葩心思。
傅焱已經換回了規規矩矩的白色醫生製服,麵戴口罩,雙手插兜,看起來嚴謹斯文,道貌岸然,十分具有欺騙性。
安歌實在忍不住好奇,就這麼一個與花花世界滿分契合的燈紅柳綠靈魂,是怎麼做到安於待在這荒涼無趣的郊縣醫院的?這要放在大城市,怎麼著也得是個功勳卓著的夜店小王子吧?
難不成因為情債太多,所以被父母流放了?
還沒想好該怎麼開口打第一聲招呼,傅焱已經摘掉了麵上的口罩,衝安歌笑出一個無比燦爛的弧度:“安老師是不是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都不摘口罩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張口就破功,確認了,是她最不喜歡的輕浮類型。
安歌拉近了些行李箱,直視傅焱,隻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搶救室情況怎麼樣?棘手嗎?湯淼為什麼還在忙?”
傅焱避而不答,朝安歌伸出手:“我來幫您拖行李,咱們先去吃飯,邊說邊聊。”
“謝了,不用。”安歌舉了舉手裏的打包盒,“回去熱一下就能吃。”
“所以……”傅焱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雙手環胸,眯眼拖長了聲音,一秒切換成慣常的懶散,“安老師是真打算讓我被扣分了?”
“放心,有我在,扣不了。”安歌已經餓得頭暈眼花,不想再多廢話,“房間號?”
傅焱充耳不聞,雙手插兜,還是一副打死不肯給的模樣。
安歌徹底沒了耐心,直接掏出鑰匙扔給傅焱:“這是鑰匙,麻煩還給湯淼。旁邊有酒店,我去那裏湊合一晚也是一樣的。”
氣氛驟然社會性死亡般尷尬。
安歌再後知後覺,也開始反省自己是否防禦機製開得有點過大。她的確不喜歡傅焱私德,但這件事說到底,也是他出於好心,且看在湯淼的麵子上。
人和人個性本就不同,傅焱的幽默雖不算高級,但自己這麼不給台階硬杠,也多少有點不知好歹了。
“那什麼……”安歌清了清喉嚨,知錯就改,“對不起,我有點累,隻想早點回去休息。”
“哦。”傅焱麵無波瀾指了指十米開外一個巷口,“從那個入口進去,登記的時候報湯老師的名字就行,16棟305室。”
“謝謝。”安歌很少有這種懊悔到想咬舌頭的感覺。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大概率真的讀書讀傻了,人情世故這一課需要認真重修。
拖著行李剛要往巷口走,傅焱卻突然又在她身後出聲:“安歌。”
輕柔的,卻堅定的。
代表她存在的兩個字從他嘴裏念誦出來的時候,竟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熟稔感,仿佛這兩個字曾在他唇齒間翻滾練習過無數遍的錯覺。
安歌心頭一驚,條件反射般回頭,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重新戴上了口罩,方才含笑的眉眼,變得沉默而平靜。
頭頂的路燈不甚明亮。昏黃光暈中,安歌莫名覺得有一刹那的眼熟。這雙年輕好看的眉眼,好像真的在哪裏見過似的。
絕不是飛機上或者餐廳裏。她確定。
“你以前認識我?”安歌愣了愣神,還是選擇直接問了出來。
同是醫科大畢業生,並不排除彼此在學校有過一麵之緣的可能性。但不知怎的,她就是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她和這雙眉眼的主人,一定有過非同尋常的接觸。
隻是,更多細節,此時此地,她是真的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安歌一向對自己的記憶力十分自信,也百分之百確信自己絕沒有狗血地失憶過。既然如此,她便更無法容忍這突如其來的迷霧籠罩心頭。
她向來不是個允許自己混沌度日的人。
“吃嗎?”傅焱答非所問,掌心攤開,一顆與他氣質南轅北轍的經典大白兔奶糖橫臥其中。
盯著那顆熟悉的白色糖果,安歌眉心狠狠跳了跳。
她的直覺果然沒錯。這麼多年來,身邊知道她這個習慣的人,不超過三個,而他竟還隨身攜帶,且篤信她眼下十分需要這顆糖。
“你認識我?”她警惕之外,又多了一絲反感。
她相信,這次絕不是她反應過度。天下絕沒有人會喜歡這種可能被暗中窺探研究的感覺。
許是察覺到了安歌明顯外露的防備,傅焱眸光一頓,瞬間又切換成日常欠揍模式,懶洋洋地眯起桃花眼,滑開手機屏幕:“當然,你這麼當紅,天下誰人不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