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送神篇(1 / 2)

“白玉碎,夜生寒,當日畫舫流連看。平白地,影子離亂,辭根秋蓬散。上高樓,憑欄杆,少小問道入深山。石頭城消,戲子長歎,唱罷登場,回頭算。道人下棋,琉璃塵染,塞上人畫千秋,不見幽底諸般。嫁衣裳新似舊,紅袈裟破又補。都說紅顏薄,曉月掛枝頭,孔雀朝東南……”

高台之上,白雪紛飛,劍光刺眼。一身著黃色道袍的男子側臥榻上,手握著一青色酒葫蘆,口中吟唱著這些紛亂蕪雜的句子,恍惚間生出醉生夢死的錯覺。

高台之下,一株老梅枝幹蒼遒,卻無一朵梅花點綴,上麵積了厚厚一層雪。老梅下坐著一須發皆白、精神矍鑠的灰衣老者。灰衣老者和著高台上男子的吟唱,不住撩撥琴弦,眉頭時而緊蹙時而舒展。

老者身旁侍立著一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手捧一柄斷劍,麵色痛苦,緊緊盯著十麵火星四濺的黃銅鏡。

琴聲似水,泓澄洞徹,飄過重霄仙境,直往下界飄去。

忽地,風雲變色,天地哀鳴,驚雷響徹九重天。十麵銅鏡顫抖不止,裂紋叢生。“哈——”一口氣衝開重重雲霧,千道黑色閃電密集炸開,電光之中顯現出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男子劍眉星目,五官端正,可惜有一道劍痕從他的額上筆直地延到下頜,煞是恐怖。

“道皇,你輸了。”黑衣男子隨手抓起十麵銅鏡,將其蹂躪一番,扔到遠處。十麵銅鏡瞬間化為十道流星落入凡間。

“輸,死,贏也死。”高台上,身著黃色道袍的男子斜躺著,又喝了一口酒,眼色迷離,臉色漸紅。

“哦?”黑衣男子輕蔑一笑,置若罔聞,不急不慢地踱向那女子。

“你不要過來。”白衣女子神色慌張,焦急萬分,幾欲落下淚,卻仍雙手捧著斷劍,在老者身後侍立。

“怎麼,警幻你不記得我了?還是這老頭兒仍逼你?你不要怕,我既然能上得這九重天,便能帶你下界。”黑衣男子見女子神色顯得十分驚訝,心中好生不是滋味兒,但仍一步一步踱向女子,很是吃勁。

“放肆。”灰衣老者突然睜目,右手一撩撥,琴音便似波浪般朝向黑衣男子湧去。

黑衣男子視若無物,像是抓有形之物般把琴音抓起,揉成一團,順手拋了回去。

“死!”高台上,道皇突然躍起,手朝空中一抓,抽出一柄青金兩色的長劍。接著一劃,劃出萬丈劍光,瞬間將被黑衣男子揉成一團的琴音劈散。在琴音被劈散後,劍光餘威不減,徑直朝著黑衣男子劈去。

黑衣男子冷笑一聲,兩手撐開,化出一柄漆黑如墨的長刀,橫在身前,將劈來的劍光拒於丈外。

兩人相持不下之際,忽然聽見一聲高宣:“人皇駕到!”

隻見北方光芒萬丈,九條神龍拉著帝輦,馱著日光飛來。

“周海蟾,見到人皇還不下跪?”帝輦旁站著一金甲武將,他不久前還和周海蟾在修羅宮對飲。他冷目看著黑衣男子,手按長劍,隨時待命,隻等人皇一聲令下。

“我道是誰,原來是寧賢弟,怎麼做了人皇的將軍便直呼愚兄的名號了?難怪我如今這般悲慘,眼睛瞎了怎麼能不悲慘?好,好,真好。”黑衣男子周海蟾怒發衝冠,連說三個“好”字,心中泣血,如喪手足。

“哼!”武將刷的一聲抽出龍神劍,在四條應龍的護持下向周海蟾打去。

“道皇,你且收回劍,我倆在台上給寧武和修羅大帝做個裁判如何。”

“你這麼說,我卻不想遂你意,但也不可讓周海蟾吃虧,隻好等你那武將給周海蟾殺了再出手啦。”

“哦,隻怕要讓道皇失望了。”人皇也不在意道皇話中的刺頭,笑一聲,命九龍將輦拉到高台邊。正要再使力,往高台上去時,就聽道皇冷哼一聲,將高台節節拔高,直插入蒼穹冥冥處,總是不讓人皇遂願。

再看場中,周海蟾黑色長刀隻是一揮,便斬死了四條千丈長的應龍。猩紅的龍血頓時揮灑如雨,隨著龍身墜入凡間,在凡間形成高山湖泊。重霄仙境的主人是道皇,如果沒有道皇指示,不會收容屍身,所以應龍一死,便遭重霄仙境排斥,被擲下界。

寧武的龍神劍是人皇賜下的,絕非凡品,但即便這樣,在周海蟾殺威之下也淪落到隻有顫抖的份,不聽寧武使喚。

“哈哈,寧武你還留著人皇給你的廢鐵做什麼,不如我送你歸西吧!”周海蟾嘎嘎一笑,又是一刀,徑直劈向寧武。

寧武雙手捧舉龍神劍,跪下高聲道:“末將寧武,恭請人皇印。”一聲霹靂巨響,一方龍威駭人的巨印忽地出現在周海蟾的長刀前。

“人皇印,還是不要這種欺負人的東西了吧。”道皇在高台上輕笑一聲,從袖中甩出一塊令牌。令牌勢如破竹,迎風便長,將人皇印從周海蟾前逼開。周海蟾長刀無阻,徑直劈下,將還是跪著的寧武身軀連著龍神劍一塊斬為兩截。寧武屍身瞬間落下凡間。

“道皇好本事!”人皇冷聲道。

“過獎,過獎!雕蟲小技,不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