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趙啟財都沒想通,自家老老實實清清白白的過日子,幹啥非得傍他季家?
割肉回來,見李氏隻管坐在院子裏剝蒜,再一細看,嗬!媳婦腳下的大木盆裏還有一條魚!氣的他在心裏頭把李氏大罵了一通,看樣子為了巴結季家,連血本都下了,這婆娘,不巴結季家她會死啊!大步子走到她跟前兒,甕聲甕氣地說:“咱屋就是傍上他,是能給咱錢兒花還是能給咱白種的地?那兩口子,一個比一個吝嗇,跟他屋往來?不剝咱一層皮就不錯了,你就不能別動那些個歪心思?”
李氏拍拍大腿起身,頭也不回地哼著歌兒往灶房走。
趙啟財還沒注意到李氏哼歌時已經半拉下來的臉兒,又不死心去灶房勸說李氏,剛走到門前兒,還沒進門,李氏一盆水劈頭蓋臉就潑了出來,他立時退後躲開,一抬眼,就見李氏立在門前兒冷冷看他,“跟了你這沒本事的,老娘一輩子受窮,噢,現在有了機會了,你倒不樂意了?咋的,要傍老娘自個兒去傍,礙著你啥事兒了?礙你啥事兒了?”一邊說著,手裏揚起盆子往外攆趙啟財。
趙啟財馬上就泄了氣,媳婦一聲高過一聲,他是丟不起這個人的,馬上搖頭晃腦往外走,“行行行,我不管你,你愛傍誰就傍誰。”
李氏心裏這一不痛快,丈夫走了仍在灶房裏絮絮叨叨罵著,“沒本事的,有臉吃魚,吃肉?那是給季家小子準備的!”
李氏原本要去宰魚,罵著罵著,臨到頭來多了個心眼,那隻活魚先留著沒殺,也先不燒油炒肉,要是人不來,今個且不改善夥食!
五月的天兒,黑的晚。如意回來的時候,天還亮著,李氏剛從菜園子裏拔了一根蘿卜慢悠悠蹲在院子裏洗著。聽出進了大門的腳步聲,立時起身往外看。
見如意一個人回來了,臉色大變,“咋你一個人?你季哥人哩?”
如意滿心歡喜地放下半筐子杏兒,一抬腰,瞧出李氏臉色不好,也就收了笑容,輕聲回李氏,“我記著娘的叮嚀,叫他來著,可他不肯來。”
氣的李氏把蘿卜往地上狠狠一砸,大喝,“這點事兒都辦不好,娘晌午咋跟你說的,啊?!去!滾出去叫人去!”
如意嚇得直往牆根縮,盯著鞋麵兒小聲回,“這時候可能已經回他屋去了。”
“娘——”關倩倩從南邊趕了出來,“娘,這是做啥,發這大火氣?”
李氏知道兒媳又來護如意,咧了她一眼,沒好氣說,“你不是正歇著呢嗎,回你屋去,乏了一天的,歇你的去,這事兒你甭勸。”
關倩倩笑了一下,走到北邊廊頭下親親熱熱挽著李氏往堂屋去,“給娘這麼一吵吵,可不就醒來了,不就吃個晚飯嗎,今個不來往後來唄。”
李氏撇著嘴,不情不願地。臨進堂屋了,不忘回頭瞪如意,獅子吼一樣叫喚著:“還愣著幹啥,去他屋喊人去啊!今兒喊不來人,一屋子都甭開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