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神女篇 Chapter 47(1 / 3)

周暉後來想想,這個異狀其實是楚河先發現的。

楚河坐在鐵軌邊整理行囊,一隻腳無意中在亂石灘上蹭來蹭去,過一會站起來就走了。之後周暉去放水,嘩啦一衝,碎石下露出了一隻血紅的眼睛。

這要是楚河再蹭兩腳,直接就得來個血糊滿鞋底。

周暉也沒叫張順,一人三下五除二把亂石搬走,凍土中徒手挖出來半截喇嘛——真是半截,從顱中線往下整個人一撕兩半,截麵參差不齊,巧妙的避過了內髒,因為溫度急劇下降的緣故全副內髒都凍在腹腔裏。

周暉蹲在石灘上看了半天,張順在邊上扶著他哥大吐特吐,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媳婦,”周暉用手撥拉那倒黴喇嘛,半晌道:“吃東西從中間撕,吃一半扔一半,咬掉腹肌不愛內髒……這有點像咱家大毛的風格啊……”

楚河一手扶著哇哇大吐的張順,一手把喇嘛翻了個身仔細觀察,片刻後道:“很像摩訶的牙印。”

“我擦,這都看得出來?!”周暉心說你真不愧是感動六道十大好媽媽,但表麵上忍住了沒說,伸手從喇嘛脖子上取下一塊被扯得破破爛爛的藍白相間的布料。

布料上沾滿了血,圖案已經糊得很不清楚,周暉眯著眼觀察了半天才認出來:“——哎,這不是雪山獅子旗嗎?”

他和楚河對視一眼,同時望向空蕩蕩的鐵軌。

“這……這應該是在火車上暴動的獨立分子吧。”周暉難以置信道,“劫車的時候正巧撞見同在一輛車上的摩訶,結果被那倒黴孩子順嘴吃了……”

兩人腦海中同時浮現出一幅相似的畫麵——火車上槍聲大作,血肉橫飛,新鮮食物氣味強烈刺激著無時不刻不在饑餓的摩訶;終於孔雀明王終於按捺不住,在一個不長眼的劫匪衝過來用槍指著他頭的時候,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了沾滿鮮血的利齒……

“那……那個,”張順抹抹嘴,虛弱不堪問:“那個吳二組長不是也在車上嗎?”

周暉:“……”

楚河:“……”

夫夫倆的臉色同時變得不太好看。

“吳北怎麼說也算個組長……”周暉的解釋連自己都覺得虛弱乏力,正當他不由自主開始想如果摩訶真吃了吳北怎麼處理後續事宜的時候,突然楚河伸手指向喇嘛的脖子:

“等等,這是大鵬金印。”

周暉低頭一看。

隻見屍體剛才被雪山獅子旗覆蓋的頸部,燎著一個繁複的金色梵文 ,在焦黑的皮肉間已經非常模糊,但仍然能看出正是大鵬金翅鳥的專有印記。

“……”這下周暉真疑惑了:“怎麼迦樓羅也在車上?!”

摩訶從血海突然出現在人界已經很不平常了,迦樓羅突然從清修數百年的雪山下來,還和摩訶坐上同一輛出西藏的火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難道是摩訶有事去找迦樓羅?但可能是什麼事呢?難不成摩訶不滿足於血海那有限的地盤了,想找自己弟弟來助拳一起搞死魔尊,接手地獄,從此搖身變成孔雀大魔王,高富帥逆襲為丐幫皇帝,千秋萬代一統四惡道?

周暉第一個反應是這太搞笑了,但緊接著意識到,憑摩訶的個性他真能做出來,隻是不知道這兄弟倆為什麼要坐火車去魔界,難道這火車能穿越時空隧道不成?

周暉不知道的是,此刻楚河正緊緊盯著大鵬金印,眼底深處,瞳孔微微放大。

他想起了一個更可怕的可能性——

如果摩訶發現自己的神格沒有了,他一定會想辦法。

而隻吃人是無法有效延緩他衰弱的速度的,他會像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的人類一樣,首先從近親身上尋找相似的神格,然後再下手搶奪。

當初在H市石窟裏,他就是因為擔心這一點,才不肯告訴摩訶阻止他出石窟的原因。

然而現在這最壞的情況,終於還是發生了。

不過還好,既然大鵬金印還在,說明迦樓羅的神格暫時還在他自己身上,否則出現的就是孔雀大明王印了。

楚河不易為人察覺的鬆了口氣,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卻看見周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臉。

“……怎麼了?”

周暉目光中帶著鋒利的觀察和研究,半晌道:“沒什麼……剛才你臉色不太好,累了?”

楚河立刻移開目光,隨口道:“嗯,有點——我隻是在想,為什麼屍體會被埋在凍土裏?如果是迦樓羅阻止摩訶吃人的話,就算真打起來炸毀了火車,屍體也隻會被氣浪掀到遠處吧?”

周暉卻道:“有一種前提是可能讓這種情況發生的。”

楚河和張順都抬頭看他,周暉聳聳肩:“這兩天搜不到火車失蹤的痕跡,我心裏就有猜測了,隻是當時沒法確定,因為吳北一個人是不會造成這種可能性的——而摩訶和迦樓羅的實力非同尋常,動手對轟時的力量輸出如果大到一定程度,可能會造成空間扭曲,在某種意義上實現隨機性的六道穿梭……”

“整列火車可能會被他們帶到地獄,餓鬼道,畜生道,甚至是天道須彌山。屍體出現在凍土下可能是因為空間扭曲時被劇烈顛簸震出了車窗外,而迦樓羅在上麵做記號,也許是非常緊急狀態下的反應,想盡可能給搜救者指引方向。”

“所以我們現在要向下挖,”周暉轉頭望向剛才挖出屍體的石坑,說:“亂石下可能覆蓋著更多屍體和更深的地脈,火車進入地底後被傳送了,我們挖到火車在地心消失前的最後一個方位後,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九天十地內的下一個隨機傳送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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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暉說幹就幹,脫了衝鋒衣,隻穿一件黑背心,露出結實緊繃的上身肌肉,開始大批量挖石頭了。

他一掌下去能鏟起數百斤碎石,虛空中抬起,再把它們遠遠甩進拉薩河中心,如同下了岩石的暴雨,轟隆隆的聲響震耳欲聾。張順捂著耳朵躲在山丘後,盡量縮頭避免被碎石波及,對著楚河竭力嚷道:“這姓周的太牛逼了!——他怎麼不去藍翔教開挖掘機?!”

山坡另一端傳來周暉的爆喝:“我聽見了,災舅子!”

轟隆一聲巨響,坍塌的地麵使鐵軌大麵積塌陷了,幸虧火車停運,否則開到這座山附近非得車毀人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