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不需要大家的多多關照,隻求在這個學校安穩的讀完高中。”這是王亦的開場白。是安陽聽他說的第一句話。她坐在第四排靠牆的位置看著站在講台上個子高高的,黝黑皮膚的男生,不知為何竟然紅了眼眶。盡管很明顯的,他與她從外表上看來絕不是一個世界上的人。
他沒有穿校服,或許是因為轉學生的原因,校服還沒有領到。穿著棒球衫,裏麵是白色的襯衣,有些皺,或許是從一堆衣服裏拉扯出來,隨意套在自己身上的吧。襯衣也並沒有妥貼的塞進卡其色的布褲子裏,任其隨意的耷拉在腰間。一雙簡單的滑板鞋。單肩背包。或許因為是他逆著光站在講台上的原因吧,安陽並沒有看清他的麵容,隻透過細微的光柱看見他黑亮的眼睛和薄薄的嘴唇。她知道,薄唇的人向來薄情。
後來他在老師的不滿中從講台上走下來,拿著空蕩蕩的書包,毫無懸念的坐在了安陽後麵的空座位上。然後,倒頭就睡了。
就是這樣讓安陽第一次見麵就紅了眼眶的人,他在與自己同學兩年之後再次來到了她的身邊。就像他曾經對她說的,安陽,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當時的安陽以為他在開玩笑,並沒有當真,她心裏很篤定的告訴自己,王亦隻是拿自己尋開心。他會在不久的將來義無反顧地離開自己,當他明白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之後,當他清楚自己想極力隱藏的秘密後。可是現在,他來了。他說到做到了。
安陽是從班裏的花名冊上看到王亦的名字的。當她看見王亦兩個規規整整的字出現在自己名字下方的時候,她不曉得當時的自己是何種心情,抑或是,根本沒有時間考慮自己的心情。當她在看到在王亦名字的後麵出現與自己同一所高中時,她就知道,他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來這所大學的。知道這一消息後的安陽,進行了一些列躲避王亦的計劃。甚至班裏的迎新班會也是讓舍友幫自己請了病假的。她上課永遠與宿舍的幾個姑娘一起去,混雜在人群中,盡量讓所有人忽略還有她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上課永遠坐第一排,因為她很清楚王亦是絕對不會從教室的前門進來。他隻會在上課已經好幾分鍾之後慢慢悠悠的從後門進來,然後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座位上,要麼倒頭就睡,要麼靠著椅背,直視前方,一言不發。誰也不曉得他在想些什麼。
安陽知道他喜歡發呆是因為有一次他在自己的桌上放了一個粉色碎花的頭花。他剛剛來班級,跟誰也不熟悉。或許也是因為他自身就為自己營造了一種將所有人都隔離之外的姿態,所以也並沒有什麼朋友。有好幾次安陽從操場外走的時候,就會看見他一個人在打籃球,一遍又一遍的投三分。有時,她會在離操場不遠的地方看他投籃,有時會進,但大多數的時候是進不了的。他就那樣一個人上籃,投球。那時,安陽覺得這個男生,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憂傷。甚至他的故事
比自己的事情講出來還會令人吃驚,令人心疼。當她在自己的桌上看見那個像春天般的頭花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王亦放在自己桌上的。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何那樣篤定。但是就是有這樣的直覺。後來她趁著放學班裏同學基本上都走完後叫醒還在睡覺的王亦,拿出頭花向他道謝。他睡眼惺忪的看著她以及他手裏的頭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我來學校一個月了,見你一直係著黑色橡皮筋。沒有換過,所以。”“謝謝你,王亦。“她看著他的眼睛輕輕對他說。他撥了撥頭發說了聲,不用謝。然後便提著包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