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德搖搖頭,正色道:匈奴人口風緊,根本不與我多搭話,也探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不過……
他又往山下看了一眼,笑道:倒是聽到一個關於這位的傳言,卻不知道真假。
耿玉蓉的傳言?馬超示意龐德繼續。
龐德咧嘴一笑:聽說耿昌早就物色好了女婿,隻等大小姐成年就拿她來做實現自己目標的交易。你知道他要把女兒嫁到哪兒去嗎?
馬超饒有興趣的看著龐德,聽他往下說。
龐德神秘的笑道:是你的小媳婦家。
你是說東大灘?馬超訝異:沒有聽阿蓉說起過呀!
龐德一副嫌棄的表情道:這種事你讓一個姑娘家怎麼說得出口?再說,耿昌想把他女兒嫁到東大灘,擺明了是別有所圖的嘛,有目的的聯姻,你想依著耿玉蓉的性子,她能答應嗎?我估計她自己都還蒙在鼓裏呢!
這倒也是。馬超深知耿玉蓉的脾性,她自己不願意的事情,恐怕他爹也奈何不得。
但是,有沒有說和誰聯姻?能夠被耿昌看中的一定是對他有所助益的人,而據我所知,具備這個條件的東大灘青年那可是鳳毛麟角。馬超分析著道。
龐德搖搖頭:那就不知道了,我也就是無意中聽了這麼一耳朵。
馬超擰眉思索,腦子裏急速判斷著這個傳言裏的真假,所謂無風不起浪,很多時候傳言也並非空穴來風。
要知道東大灘寨主楊欽並沒有繼承人,他的兒子很早就夭折了,現如今膝下除了馨兒再無兒女,耿昌想要聯姻的東大灘青年才俊必然有能夠左右寨中重要事務的權勢,那會是誰呢?
以馬超的了解,除非是寨主府大管家趙青寬,才有操控東大灘的機會,而趙青寬對馨兒的勢在必得最起碼說明他是愛慕著馨兒的,又怎麼會放棄馨兒與龍首山勾結在一起呢?難道他腳踩兩條船?
龍首山的惡名全西涼府都人盡皆知,但凡不是走投無路了,誰願意委身投靠進山當土匪啊!馬超想不明白。
但是,無論有幾分真,從龐德帶來的小道消息中可以看出,耿昌對東大灘絕對是有企圖的。
以耿昌的陰險,他不可能放過任何一次與西涼府為敵的機會,難保不會拿著親生女兒的終身大事來做文章。
而事情如果真像自己分析的那樣,耿昌是與趙青寬有所勾結,那他就急需要提醒楊欽防備趙青寬,那廝現下為了馨兒已經與自己徹底結仇,別是因妒忌成恨而對東大灘不利吧?
馬超越想越覺得事態緊急,但眼下身處匪巢沒有辦法通知楊欽,他不由得憂心忡忡。
龐德並不知曉其中的事由,見馬超愁眉緊鎖還當是他在為耿玉蓉的婚事擔憂,嗤笑道:你還真是多情,這幅表情若讓馨兒看到會怎樣?
馬超抬腳踢起一團雪打到龐德臉上,瞪眼沒好氣地道:你這張大嘴巴,遲早禍從口出。
龐德胡亂抹掉臉上的雪沫子,嘿嘿笑著毫不介意,卻聽一旁耿玉蓉的聲音道:你倆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原來她滑到山下又爬上來了,被冷風吹得兩頰有一抹酡紅,更顯得麵容生動、語笑嫣嫣。
馬超警告的瞥了眼龐德,含笑對耿玉蓉道:你是怎麼設計出這幅滑雪板的?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耿玉蓉示意身後專門給她抱滑雪板的侍衛把東西拿上前,微微得意著道:這有什麼難的?
然後,耿玉蓉向馬超和龐德講起她設計滑雪板的由來。
小時候一到冬天下了雪,山裏就沒有什麼可以玩的,隻能在雪地裏想辦法給自己增添一點樂嗬。
有一次被耿昌處罰,耿玉蓉就偷偷跑出來到匈奴營找湯閻訴苦,那回正是大雪剛下完,湯閻督促著兵士們把雪堆成團往山下滾。
耿玉蓉覺得有趣就上前幫忙,結果不小心自己跟著雪球滾到山下去了。
湯閻急忙飛奔下去搭救,卻看見耿玉蓉直立在山坡上,小心翼翼保持著平衡滑行,並沒有想象當中驚嚇到哭的狼狽。
自那以後,耿玉蓉就愛上了滑雪,但她還小,兩隻小小的腳丫子踩在雪地裏很難把控平衡,一不小心就會陷進雪窩裏栽跟頭。
後來,湯閻心疼她,耿玉蓉也覺得玩起來不盡興,就共同琢磨出滑雪板了。
踩著滑雪板,與雪地的接觸麵增大不宜陷進雪窩,還能減少雙腳與雪的摩擦,滑行起來更加暢快無阻。
耿玉蓉從來都不是個嬌氣的女子,這是馬超的認知。
但聽她說起這段過往,讓人便無端憐惜,她成長的過程裏沒有父母親人在身旁嗬護,沒有像其他女子那樣擁有過屬於孩童的玩具,唯一的愛好竟是滑雪這樣具有危險性的運動。
馬超甚至能想象,耿玉蓉無數次從雪地裏爬起,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才在跌跌撞撞裏學會了恣意滑行……
想一想自己的成長曆程,與耿玉蓉又是何其的相似?馬超對耿玉蓉的感情微妙起來。
倘若龐德得來的消息屬實,倘若自己的分析沒有錯,耿玉蓉真的被耿昌用來作為龍首山與趙青寬勾結的工具,那他便不能坐視不理。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選擇怎麼活下去不是嗎?
阿蓉,我定會像小時候一樣護你周全,帶著迷路的你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