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陳樂年轉向一旁的女孩,“你見過嗎?”
時年癱在椅子上打著遊戲,懶懶地掀起眼皮朝屏幕望去。
剛才內心被罵的陰鬱與憤怒瞬間消失,被一股清明替代。
靜了好一會兒,時年才慢吞吞地開口:“我記得地球上方就是這個,好像叫…水晶之城。”
“地球現在那麼發達了嗎?”陳樂年眯起眼睛,帶著審視的意味。
這讓時年有些不自在:“這多久之前學的了,我早忘的差不多了。”時年不敢看向陳樂年。
他們怎麼會在地球?
時年打遊戲的手不自覺慢了下來,眼睛偷偷瞟向陳樂年。
地球距離茨厓有44光年,這當然不會是地球,陳樂年目前存儲的靈階記憶告訴他:一切都脫軌了。
黑色的星空閃爍不停,交接點也是。
陳樂年讓時年帶他到最高的那棟樓,裏麵暖光透窗。一群人在裏麵歌歌舞舞,就像是中世紀時西歐國家貴族的聚會,在大殿最裏的高處坐著一位十六七歲的女孩兒。
胳膊肘頂在扶手上,手背頂著腮,不同於其他人的閑適舒逸,她輕皺著眉,低頭看向台下某處發呆。
“哎,她是六階的嗎?”時年仍在努力分辨著高座的那個人。
陳樂年從將目光從角落裏收回,看向那個人,眼角彎起:“你不是經常和她一起出任務嗎?”
時年不可思議地望向陳樂年,她也不好說什麼,隻好裝作不知道:“我想起來了。”
又是一陣緘默,陳樂年也沒管她,看著角落裏的祁落嶼。這一次陳樂年盡量控製自己的鬆懈度,成功讓時年注意到了角落裏的灰衣男人。
“祁落嶼?”時年皺眉。
“你是不是被監控了?”陳樂年說。
“我沒有。”時年否定。
陳樂年想看看時年到底在想什麼,可無奈時年不讓他看。
“你不相信我。”
“你也是。”
也許我不該那麼做。李肆雲這麼想。
也許一切都是夢,也許她並不想醒來,上一秒還蜷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下一秒就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現在的父親剛死就給她留下了一大筆財富,這是李肆雲一直所渴求的,也許是有一些不一樣,這一切真實得不真實。
她現在有那麼一點點難過,在她的心裏四處撓癢,無法讓眼淚將其帶出。這一切真就如她所願,她的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幾天前,因為一罐啤酒被李其仲拿著棍子亂打,再次睜眼就發現自己成了富人家的女兒,她還是叫李肆雲,但是李其仲消失了,她的爺爺奶奶不再和她那麼親近了,經過幾天的相處,他們之間仍舊那麼客套疏離,最重要的是,她那張臉,變了又似乎沒變。
“將軍,快要出現交疊了,我們還需要下去嗎?”一個黑甲小兵說。
“再等等。”斯爾亞其實並不很想下去。
交接點越來越亮,閃爍得越來越快。如果這次失敗了,他也得先找個背鍋的。
人們開始發生切不可察的變化,他們的記憶被一點一點地翻新。
時空交換需要很久,斯爾亞讓黑甲小兵到總實驗室打開加速點,隻留他一個人。
茨厓人從來都沒有見過真正的太陽。
陳樂年與時年來到祁落嶼待的地方,對麵的人似乎早就有所準備,麵對身後人若有若無的威脅,他還在安靜地洗手。
鏡子裏映射出他溫柔恬靜的麵龐,眼睛裏的星光泄出來,脖子上有淡淡的藤紋。
時年抱臂倚在門邊,眼裏的輕蔑毫不掩飾,事實上,她看不起除她和陳樂年以外的所有人。
陳樂年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時年說:“肯定是偷渡過來的殘靈。”
祁落嶼說:“這裏是男廁。”
時年和陳樂年一下子就聽出了他的意思。
“你果然知道!你這個賤人!”時年一個沒控製住,祁落嶼麵前的鏡子就碎了一地,碎片劃傷了他的臉。
就連陳樂年也沒有反應過來,時年已經揮著憑空出現的刀朝祁落嶼捅去了。
陳樂年連忙拉住時年,試圖安撫她:“別激動,我們一會兒再解決。”
一隻靈被冠上了性別,就不能以靈相稱。
時年是極其在乎這層身份。
可她現在身處小六階,卻還擁有著高於小六階的能力。
自從大戰結束後,她就被五階裏的靈處處排擠,她想就算沒做過,那現在做了又何妨。
所以她找到了陳樂年,以一個她認為極人其充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