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當弦歌走進教室,果然引來了同學們的一陣私語,阿爾傑看到弦歌,眼中閃過刻骨的怨毒之色,但他隨即掩去,笑道:“韋達德先生,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弦歌沒有理會,自顧自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阿爾傑站起身,他穿著一襲紫色的作工精致的魔樂師長袍,比普拉迪為弦歌準備的那一身還要高檔的多,看到弦歌看向窗外的臉,他認真的道:“韋達德先生,煉金學需要三階魔力,我如果是你,就不會在這裏浪費時間,回去多冥想一會,也許還能增加不少魔力!”

弦歌明白阿爾傑的意思,他不希望弦歌學到桃樂絲夫人可能教授的一些相對實用的煉金術,他們彼此非常了解對方,阿爾傑對他的怨恨,是永世都難以化解的深仇!不是因為那一次他差點咬死了阿爾傑,而是因為他那麼做,深深傷害了這個始終認為弱者就該順從強者的人的心,完全違反了他的理念。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世界觀的碰撞,就像傳說中的天使和惡魔,他們並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真正的仇恨,就是因為彼此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無法共存。

他看著阿爾傑,道:“如果桃樂絲夫人覺得我沒必要學,自然會請我離開,否則,這是我的自由!”

阿爾傑深深的看了弦歌一眼,他知道在這個學院,因著他的原因和弦歌的性格,幾乎所有學生都不喜歡這個清秀如精靈的男孩,至少不願和他接觸。但偏偏有幾位權高位重的導師,始終對弦歌有些另眼相看,即使弦歌在使用了血煉術使得前途無‘亮’以後,這鞋導師也在若有似無的照拂於他,否則,以弦歌的成績早該被學院除名了。

桃樂絲夫人以前並不教學,和學生們接觸的不多,但既然弦歌這麼說了,必然是得到了桃樂絲夫人的首肯才會有恃無恐。他忽然笑了一下,道:“那不打擾了,我前幾天回家,正好在菲特大街碰到了史翠珊,她對你真好,竟然去買那麼貴的無盡海九尾螺,我看她買的那些東西,至少也得七八枚金幣吧,不是聽說你們在為她的弟弟積攢祝福費用麼?”

弦歌雖然明知道阿爾傑是在激怒他,但這一瞬間,他竟然真的想上前在那皮笑肉不笑的臉上狠狠來一拳,不過阿爾傑所說的消息讓他全身麻木,完全無法動彈,怎麼會?他知道阿爾傑雖然卑鄙,卻不會用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欺騙,可是……

“如果兩位不願意聽課,請離開這裏,否則請安靜!”不知不覺,桃樂絲夫人已經走進了教室,她似乎聽到了阿爾傑說的話,看向弦歌的眼中隱含一絲同情。

弦歌腦中一片混亂,他早就聽術士學院的學生說起,也曾幾次碰見史翠珊為那個人製作便當,據說那個人因為家境富貴,不喜歡從海邊運來的被冰係魔法封在堅冰中的過期海鮮,但對貝類和蟹類卻情有獨鍾,也就是說不吃海鮮,隻吃海蟹和海貝……

可是那個人的底細大家都很清楚,原本隻不過是西邊邊境一個貧困小城的平民,隻是因為在他家田地附近的山裏發現了高品位的魔晶礦,他們家才因此得到了一筆錢,並借此機會發達了起來,可是說到底,也並沒有富貴到了不能吃儲存時間有點長的海鮮的地步?更何況,海蟹和海貝從無盡海運來,一樣封在冰裏,時間一樣也不短的。

史翠珊,真的花那麼多錢為他準備吃的麼?那一個月下來要多少錢?他知道史翠珊這幾年也在不斷地打工,可是最多也就能積攢兩三百金幣,這個數目也是學院的學生中最勤奮的才能拿到的報酬,那麼史翠珊為那個人準備半年的飯,得花多少金幣?雖然不可能頓頓吃那樣昂貴的食物,但肯定也不會是很便宜的吧!

弦歌腦中一片混亂,他無法理解,史翠珊這一年對他的冷淡和變化他感受的到,也知道兩人之間恐怕不行了,但是她真的連一直掛在嘴邊的最心愛的弟弟都能不管不顧了麼?或者,她幾年前曾經對他說的那些話,根本隻是隨口說笑,到頭來已經全都變了嗎?難道分手的時候,連曾一直為之努力為之奮鬥的目標,原來都已經變成了自己的幻想?

“韋達德先生,等會請來我辦公室一趟!”

時間過得飛快,陷入混亂思緒的弦歌感覺剛剛坐下,就聽到桃樂絲夫人在他身邊說的話,這位副院長為了‘驚醒’弦歌,竟然使用了魔樂,使得她的聲音有些怪異。

阿爾傑的嘴角露出冷笑,整整兩個小時,弦歌失魂落魄的樣子所有人都看得到,桃樂絲副院長為人嚴肅古板,對學生極為嚴厲,想必不會給弦歌好果子吃。他經過弦歌的桌前,正好看到弦歌放在桌子上的雙手,從左手開始發生巨大變化以後,弦歌一直將鬼爪般的手縮在衣袖裏,此時他失魂落魄,竟然忘了。

“嘖嘖,真是可憐啊!”阿爾傑笑看著那青黑色的手,道:“韋達德先生,古泰爾人有句諺語:笑到最後的,才是笑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