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曆雪鬆一年一月四日,是一個雨雪交加的寒冷冬日,在無霜城,幾十年也未必會出現這麼寒冷的天氣,但是今年,從一月一日開始,似乎光明神在生日期間想要休息,將這片天地暫時讓給了北風女神波瑞阿絲。

道路泥濘,天氣寒冷,視野昏暗,但是阿爾傑仍然堅持站在屈維利埃大劇院的門前,將眼睛眯成一條縫,掃視著來往的行人。

過了一會,雨雪似乎小了一些,阿爾傑看到喬雅登的馬車轔轔駛來,嘴角不由得一撇,他不相信喬雅登真的不關心弦歌所做的曲子是否會被選中,但他不得不承認,比起這位大少爺,至少在耐心方麵他還差得很遠。

“史密斯先生,你怎麼在這裏?”喬雅登穿著得體的黑色禮服,禮服的下擺繡著銀色的花邊。出乎阿爾傑的預料,他身邊跟著的竟然不是傳說中和他訂婚的那位男爵的女兒,而是史翠珊。

這就是對付弦歌的辦法麼?

阿爾傑始終不明白弦歌為什麼會這麼對待一個女人,他有的時候也會想,難道真的想別人所說弦歌是又好色又愚蠢麼?但是自認是弦歌最大仇人的阿爾傑很了解弦歌,這個人絕對不蠢,相反還非常聰明,小的時候不管學什麼,他都膛乎其後,這也是他厭惡弦歌的理由之一。

但是他們不是已經分手了麼?那一千金幣,幾乎是弦歌用兩隻手再加上前途換來的,難道他還在乎這個女人?

喬雅登的眼睛很亮,炯炯有神,他的臉部線條很陽剛,但又不是那種硬朗,而是微微有點圓潤。他笑起來的時候,能看到腮邊小小的酒窩,配上他雪白的牙齒,阿爾傑不得不承認,在長相上,他確實能和弦歌相較。

他伸手虛扶史翠珊,彬彬有禮的樣子,行動間卻渾然自帶一股灑脫不羈,並不像一般的貴族少年那麼死板,或許這就是他說的,來自橫斷山脈的野性?阿爾傑看到他的目光,微微搖了搖頭,他要在這裏等著,等那個人來。

今晚是無霜城主艾略特伯爵為女兒舉辦的慶典,主人公當然是伯爵的女兒,因此受邀前來的貴族們早早已經到了,看著走進劇院衣冠楚楚的紳士淑女們,寒風中的阿爾傑有些動搖,如果弦歌的作品沒有獲選,他大地英雄的身份,恐怕根本沒資格參加這樣的慶典吧?

時間已經到了七點,再有半個小時伯爵大人和伯爵千金就要蒞臨,阿爾傑不知自己到底是失望還是慶幸,正要轉頭時,眼角看到一個矮小的一跛一跛的身影,是那個殘廢?

他抬眼望去,果然,不但弦歌來了,連他那肥胖的惡心的老爹普拉迪也來了。普拉迪穿著毛呢外套,有些舊了,這恐怕是這個窮鬼最好的衣服了吧?那個殘廢穿的鬥篷還不錯,但好像是去年冬天史翠珊嫌棄顏色太土,扔還給弦歌的那一件改小的,阿爾傑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居高臨下的看著弦歌,道:“韋達德先生真是好雅興,這麼冷的天,竟然還有心思散步!”

弦歌仍然是一貫的沒有聽到的樣子,帶著老爹和妹妹從他身邊走過,他怒道:“韋達德,我勸你不要進去!”

弦歌依舊淡淡的,走到劇院門前,向站崗的煉金傀儡十字軍戰士出示了一張鎏金的請柬,阿爾傑跟在後麵正打算羞辱弦歌,看到那張請柬,卻怔了一下,呐呐的退後!

那張精致的請柬他有幸在父親的辦公室見過,是傳奇歌者惠特尼的私人邀請函,惠特尼目前雖然隻是一位四階魔樂師,卻因為美妙空靈的歌聲成為王都許多大貴族甚至王室的貴賓,有傳言說,她的歌聲,甚至能略微增加天賦者的修煉速度,這可是五階潔白吟唱者才能擁有的特殊能力,所以很多人都認為,惠特尼是目前格蘭王國最有希望成為潔白吟唱者的魔樂師,如果她成功,格蘭王國潔白吟唱者的數量就能接近北方的羅森內爾帝國,因此,惠特尼在現在的格蘭王國完全可以用炙手可熱來形容,遠不是阿爾傑可以挑釁的。

寒風中僵立了一個多小時,最終卻像以前無數次一樣,阿爾傑對弦歌的怒氣膨脹到了極點,他陰森森的道:“喬雅登剛剛和史翠珊一起進去,韋達德,祝你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

弦歌的身體微微一頓,安琪有些冰涼的小手一緊,拉著他走進了劇院。

進入劇場大廳,有侍者迎了上來,出乎弦歌的預料,惠特尼給他安排的,竟然是一個位於三樓的包廂。劇場大廳的地上鋪著紅色的地毯,牆壁和天花板上滿是精美的壁畫,波浪形的裝飾布滿了牆壁的邊緣,仿佛是一個巨大的化框將那些壁畫籠罩其中,這是神聖卡瑟蘭的裝飾風格,但牆上那些壁畫的內容,卻和光明神無關,反而是一些曆史上著名的英雄故事,這一切倒是和劇院相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