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以前的下課鈴聲,那刺耳的鈴聲幾乎填滿了上一代人所有的記憶,而現在的鈴聲,卻是悅耳的電子音樂,雲叛放下筆,滿意的看著眼前的試卷,長期鍛煉的快速記憶法沒想到還能用在考試上,雲叛原本以為像曆史這種有些硬性的選擇題自己會失分,他可沒什麼興趣去記孔子或者魯迅的生辰忌日什麼的。
高考結束,學生們一片歡騰,活躍一點的已經將書撕成碎片,雪白的紙片洋洋灑灑的在教學樓之間飛舞,越來越多的學生效仿起來,這一直是太湖一中的傳統節目了。雲叛回到自己教室,高考後解脫的喜悅並不能衝擊到雲叛頗為成熟的心智,對他來說,這不過是個過場罷了,師落依早早的回到了教室,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裏,那裏,是和雲叛同桌三年的地方,所有的情愫,所有的小秘密,都是在這個角落發生的。
雲叛轉身出了教室,音向樂教師跑去,十年寒窗,最怕的總歸還是這一幕,這一天之後,昔日同窗便天各一方,有人繼續上大學,碩士,研究生,博士,博士後,有人出國留學,有人娶妻生子,早早的經營起自己的小家庭,有人南下去沿海城市打工,多年後的同學會,他們帶著社會人都有謙卑與恭謹,帶著外地媳婦,還有個眼睛大大的孩子,也許衣服還有些破舊……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問題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看了你的日記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你從前總是很小心
問我借半塊橡皮
你也曾無意中說起
喜歡跟我在一起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
日子總過得太慢
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
轉眼就各奔東西
誰遇到多愁善感的你
誰安慰愛哭的你
誰看了我給你寫的信
誰把它丟在風裏
從前的日子都遠去
我也將有我的妻
我也會給她看相片
給她講同桌的你……
雲叛輕輕地撥動著吉他弦,緩緩的歌聲縈繞在教室裏,直到這一刻,同學們才意識到,從今天開始,他們便已不是小孩了,他們要漸漸擔起社會的責任,家庭的責任,甚至是對自己的責任。這一刻,就像剛剛離開母巢的雛鳥,原本渴望自由的心,卻不由自主的回想到從前那抱怨作業太多,假期太少的時候……多年後,男生會想起當年那個漂亮而又成績優越的同桌,抄作業時的苦苦哀求,打瞌睡時打掩護,吵鬧時一時間忘了對方的性別而鬧的臉紅紅,也會因為一些小事互相不理對方,每個男生心中,都會有個可愛而又讓人無奈的同桌吧,女生也一樣,無論怎麼樣,兩個人從陌生,變成相互熟悉的同桌,借你筆,借你書的同桌……那便是一種緣分……
“兄弟姐妹們!”雲叛放下吉他,向大家張開了懷抱,這是全世界最後的一塊淨土,也許有勾心鬥角,也許有爭強好勝,但是高中生的價值觀永遠是骨氣比金錢重要,而今天,則是他們踏進社會的第一步,再純潔的少女,也會淪喪在女大學生宿舍中……
“呸,死雲叛!搞得那麼傷感幹嘛?”胡三炮憋著眼淚和雲叛抱在一起,抹了抹眼淚,慷慨激昂道:“東武望餘杭,雲海天涯兩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還鄉,醉笑陪公三萬場。不用訴離觴,痛飲從來別有腸!”
“醉笑陪公三萬場!不用訴離殤!”
也許,這也是個好結尾……
放學後,雲叛沒有著急走,坐在座位上看著師落依整理書包,單手托著下顎,就這樣側頭看著,師落依正仔仔細細的整理教科書,抬頭看了一眼雲叛,羞澀的笑了笑,將頭發攏在一邊,說道:“雲叛,太湖國府大學分數線好高啊,要是我沒考上怎麼辦?”
“怎麼會?你是全年級第一哎,別瞎擔心。”雲叛點了點師落依的鼻子,小女孩的心思他當然清楚,那種和最心愛的人同上一所大學的期望足以讓她幸福的暈眩過去。
“那我們還是一個班嗎?還可以做同桌嗎?”師落依把雲叛的手拿起來,然後把自己巴掌大的臉全埋到雲叛的手心了,然後整個重量都壓在雲叛手上,雲叛舉著手,便像彈簧一樣晃晃悠悠的。
“同班可以……”雲叛點了點頭,他和師落依都報了同一個係,師落依有些失望的看著雲叛,看樣子同桌的幾率很小了,哪有那麼湊巧的正好把他們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