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雲朵被扯落成薄薄的絲絮,纏纏綿綿不肯分離。恪純緊緊掐著手中的令牌,痛苦和悲哀一點點滲透進骨血,思緒忍不住飄去三日前。
她聽到飛箭的聲音,下意識地上前要為溫寧遠抵擋,卻被他猛然推開,她措手不及,眼睜睜望著箭頭“噗”的一聲沒入了他的胸口。眼中唯有他胸口不斷蔓延的紅色,一如三歲那年,偷偷溜出營帳看到的人間煉獄場,無數的鮮血染成的阿鼻地獄,充斥著無助的呐喊與呻吟。
他深黑的眼眸依然耀眼,明麗的陽光倒映在他眸底,在他蒼白的隨時會失去生命氣息的麵孔的映襯下,刺痛她的眼睛。
“扶著監軍,我們撤。”她斬釘截鐵地命令。
侍衛扶起溫寧遠,拐過山壁,前麵是一段不寬的官道,恪純果斷地留下數人搬運石塊製造阻礙。溫寧遠忽而抓住她的手,虛弱卻堅持。
恪純轉頭,狠狠地說道:“你別想我丟下你!就算死我也不會放你一個人走!”
溫寧遠勉力擠出微弱的笑意,輕聲道:“純兒,我還想****吃你做的麵,舍不得死的。”
恪純臉微微一紅,卻見溫寧遠從懷裏掏出一個漆黑的令牌,費力地遞給她,聲音不容置辯:“這是軍令,水庫依照皇上的命令已經安置了一萬精兵,長安在那值守,你速速趕去指揮下麵的行動。”
恪純怒道:“你就算有天大的理由我也不會離開你。”
溫寧遠卻不望她,目光投向領頭的侍衛,沉聲命道:“立刻趕往水庫,片刻不許耽擱。”他一邊費力地說話,一邊向侍衛使眼色。
侍衛會意地點頭,抬手就要向恪純頸後敲去。
恪純敏感地偏過頭去,閃過重擊,恨恨道:“別想再將我敲暈,倘若你不隨我一起去,我就坐視不管,讓你終生後悔。”
溫寧遠忍痛笑望著她:“純兒,別怪我。”
恪純疑惑地對上他的目光,他漆黑的眸子仿佛道盡千言萬語,她微微感到心疼,而後便一頭栽了過去。
蘇醒過來已是第二日,李長安肅然的表情已然告訴她此刻的局勢。他們與城裏的聯絡被迫中斷,溫寧遠生死未卜,景王下落不明。城門緊閉,所有消息渠道均被封鎖。
恪純聽完他的陳述,問道:“監軍出城前曾經交代過你他的部署麼?”
李長安神情凜然道:“監軍曾經交代,等城內情況穩定後於海天會打開城門,那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所在。”
“沒有別的麼?”恪純略微失望。
“監軍吩咐不可讓公主涉嫌。”李長安回答得理所當然。
恪純撇嘴道:“胡說!”
李長安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監軍,您果然沒有說錯。公主所有的問答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未等恪純回神,溫寧遠氣弱的咳嗽伴著笑聲從外麵傳了進來。恪純難以置信地望著李長安,想也不想地向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