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來得略晚，又下著大雪，孟浪起床的時候已是辰時，但天卻並不怎麼亮堂。
簡單地梳洗了一番，將北人裝扮改成南人扮相，孟浪披上昨日新買的狐皮鬥篷到了酒樓中。
“喲，公子哥，今天穿得這麼風流倜儻的，是準備去禍害哪家女子啊？”正在櫃台中忙碌著算賬的花間月，見到披著狐皮鬥篷十足權貴家子弟模樣的孟浪，不無揶揄地調侃道。
孟浪扯了扯嘴角，笑道：“別家女子看不上眼，不知道花姐願不願意讓小弟禍害一下。”
花間月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大清早的還做黃粱美夢呢，趕緊吃了早飯，該幹嘛幹嘛去。”
孟浪也不多言，目光落在了櫃台前寫著早點名稱以及標價的木板上。
豆漿油條包子饅頭，酒樓中提供的早點五花八門，都是些不甚熟悉的名字，孟浪眼睛一閉，隨便一指，落在了餛飩之上，就叫了一碗餛飩。
光是一個早餐就有如此多花樣，南國果然如柳老頭所說那般精彩繽紛。
雖然辰時北荒人大多還蒙在被中呼呼大睡，但卻早已過了南人的早飯時間，酒樓中空空蕩蕩，隻有孟浪一個顧客。
隨便找了個對門的位置落座，孟浪搓了搓有些冰涼的手，將目光眺向門外。
門外還是大雪紛飛，行人偶爾，都是縮著脖子佝僂著腰行色匆匆。
有人來有人去，縱使是至親至愛也難以陪伴一輩子，人，都是孤獨的行者。
輕輕地歎了口氣，小二已將熱氣騰騰的餛飩送到。
對著小二道了聲謝，孟浪拿起碗中的瓷湯匙，盛了個看上去長相古怪的餛飩放入口中，咬一口，小蔥嫩肉香盈滿腔，不失為一道美味。
既是美味，吃得就當快意。孟浪不畏才出鍋的餛飩有多燙，不出片刻，便在小二們怪異的神情中，狼吞虎咽地將一碗餛飩掃蕩幹淨，連碗中的蔥末也舔得一絲不剩。
長於北荒，孟浪食量和高大威猛的荒人一樣大，南人的碗又小氣，一碗餛飩下肚尚不足飽，孟浪大手一拍桌，在眾人的笑容中又叫了一碗。
等待的間隙，孟浪望向門外的目光瞥見了一個穿得頗為寒酸，整個人快要佝僂成一團的女子。
補丁一塊又一塊的棉衫上全是冰屑，甚至有冰淩懸掛在磨爛了邊而露出破舊棉絮的下擺之上，滿頭青絲也是為一層薄冰籠罩，這等模樣該是在風雪中逗留了許久，讓孟浪禁不住心中一憐。
女子走得緩慢，不時左右轉頭，似是在尋找什麼。
很快，孟浪就知道她為何會有這般舉動。
那女子對每一個從她身邊路過的人都會探一探手，探手的方向，不是行人的腰間，就是行人的口袋。隻不過，探手的速度實在太過緩慢，似乎是因為膽怯看上去隱隱有些顫抖和遲疑，遠跟不上行人離去的速度。
原來是個沒用的賊，孟浪心中的憐憫一掃而光，隻覺得她有些可笑。
大冬日的，人人都是包裹得嚴嚴實實，荷囊都被藏在厚實的衣衫下，想要行竊，以她那種身手和膽魄，估計一天也不會有什麼收獲。
就在孟浪不想再去看那女子時，孟浪的眼角猛然瞅見了那女子破舊棉衫下擺動的一樣物事。
雖然風雪太大看得不是清楚，但孟浪能確認那是一支毫錐。
毛賊還帶毫錐？孟浪雙眉一蹙，再打量了那女子一眼。
打量之際，小二將餛飩送上，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的孟浪道了聲謝，沒有急於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