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載湉暗下決心要徹底鏟除丁友前這個禍根時,在翠玉閣外圍觀的人群中又出現了一陣騷動,從人群最外圍直至最內部,紛紛有人側開身子讓出些空間,像是有人要進來一般。
載湉聞聲向門外望去,隻見一個四十多歲而又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左右擺動著胳膊,撥開一個又一個擋在自己前麵的人眾,氣喘籲籲地朝翠玉閣趕了過來,滿身是汗,無意中注意到了仍舊癱坐在地上不停掙紮著的翠玉閣看守,訝異的看了一眼,心中一陣疑惑,滿腹狐疑的跑了進來。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載湉和小貴子,男子沒有認出哪一個才是自己要找的人,撓了撓光禿禿的頭頂,試探性的問道:“請問,哪位”
因為載湉四歲當的皇帝,如今也已十四了,這十年來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男子的樣貌在這十年內卻是沒有發生多大的變化,隻是在頜下長出幾縷烏黑的胡子,顯得老成許多。
載湉一下便認出,這人便是醇王府的管家嚴忠達!
因為擔心嚴忠達會泄了自己的身份,載湉不等他問完便朝他使了個眼色,沉聲道:“人多嘴雜,先把門給關上!”
話音一落,“嘩”的一聲,門外圍觀的群眾紛紛甩了甩袖子,表示著自己的不滿,個個眼光中都流露出不屑與鄙夷,議論聲,倒彩聲,綿延不絕的幾乎傳遍了整個琉璃廠,在外圍觀的人群也如同洪水決堤般的潰散而去。畢竟,門一關,什麽看頭也沒有了。
嚴忠達迎著載湉的眼神看去,隱約從中看出了載湉小時候的摸樣,隻是覺得那眼神似有些不對,不似之前的那樣純真與無邪,倒是多了份難以言喻的複雜與毅然,總的來說,就像是換了個人兒似的。可是,人就站在那兒,還能有假不成?
嚴忠達疑疑惑惑的折回門口,從一旁拿來了門閂,熟稔的關上大門,“咣”的一聲將兩張門扇箍了個結實,完了事兒還不忘拉了拉大門,看是否關得嚴實了。事情弄完後,又躬著身趨步走到載湉麵前,甩了甩馬蹄袖兒,拎著擺子低頭跪道:“草民嚴忠達,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載湉現在正值用人之際,也不好擺出皇帝的威嚴,那樣做反倒會失了人心,最後成了孤家寡人,忙彎下腰將嚴忠達穩穩扶了起來,依舊沿用幼時的稱呼,微笑著道:“達叔不必多禮,這些年虧了您夙興夜寐的照顧朕的額娘與阿瑪,朕謝您尚且不及,又怎能接受如此大禮。”
“聖上此言嚴重了,照顧王爺和福晉本就是草民的本分,草民不敢不殫精竭慮。”嚴忠達順勢站了起來,躬身道。
“達叔,”載湉這人對外人雖是言語委婉,可對於從小照看著自己長大得嚴忠達來說,卻是有一說一的,“朕最近有件事兒要交與您辦。這翠玉閣不日便是朕的財產了,可朕又有好些事務在身,實在無暇打理,就權且交與您代理經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