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焰焦急的嗓音落下,接下來便是死一般的沉寂。所有的人都在屏住呼吸,等著東方洬的指令。而他們那位不可一世的王爺,卻好像入了魔杖一般,眸內怒火肆意,周身散發著冷冽陰狠的氣息更是讓人不敢接近,驀地,挺拔的身影驟然瞬動,他一把推開擋在眼前的夜焰,幾步急掠,隨即從隨侍的手裏搶過韁繩,利落的翻身,朝著塰域城門而去!
“王爺!”夜焰目瞠欲裂,神色驀地大變,連忙急奔上前,攔在東方洬的高頭大馬前,大聲叫道:“王爺!三思啊!”
“滾開!”冰冷的話語自東方洬的薄唇發出,攔在他前麵的夜焰禁不住後背一陣的寒涼,抬眼望去,隻見那個端坐馬上,氣質陰冷如地獄來使的男人,危險的眯起冷冽的雙眸,陰冷的看著夜焰,低沉的嗓音越發的陰冷:“同樣的話,本王不想重複第二次!”
“王爺!”將男人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犀利殺機看在眼底,夜焰猛地一咬牙關,傾身跪地,沉聲說道:“塰域關毒煙四起,隻怕城內的數萬將士早無生還,王爺就算去了,也無濟於事!況且,眼見京城蕭殺在即,王爺……”
“碰!”的一聲,夜焰的身子被那股巨大的掌力整個拍飛出去。隨即重重的落在地上,而那鬼魅冷冽的挺拔身影如矯捷的獵豹一般,朝著城門急衝而去!猛吐一口鮮血,顧不得自己的重傷,嘴角掛著血珠的夜焰對著怔愣當場的眾人,厲聲怒吼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追!”
幾名副將衝上前去,想要將那心撕欲裂的男人攔下,卻不想還沒接近半步,下一瞬,便已被一股強大而無形的力量大力拍飛!狼狽的爬起身來,剛想再次上前卻不想,東方洬驀地回首,一記冰冷的眼神橫掃過來,將眾人釘在當場,不帶他們回過神來,策馬狂奔的東方洬已然奔出了城門。
厚重陰暗的烏雲遮住了塰域關的蒼天,蕭條的街道上到處都是中毒身亡的百姓及將士。一陣狂風席卷起地上的塵土,嗚咽著奔上半空!原本富庶安詳的城池,此時卻顯得格外的蕭條空曠!
一抹纖瘦的身影,從幽深的小巷內腳步蹌踉的緩緩走了出來,扶著冰冷的牆壁緩緩地挺起腰杆,微微的眯起清冷雙目,掃視著眼前那慘絕的絕殺一幕,用力的握緊了雙手,指甲深深的刺進肉裏,溫熱的液體順著手心滑落,而她卻好像仍未察覺一般,隻是神色陰冷的凝望著眼前那座空曠淒寥的城鎮,唇角緊緊的抿起,沙啞的像是被巨石碾過的嗓音陰冷低喃:“南宮澈!南宮澈!”她知道,此時那個慘絕人性的寮國新君,正隱身在某一陰暗處,等待著她俯首臣服的那一刻!可是,她絕不會如此輕易的倒下,這一切絕不會如此輕易的結束!從未像現在這一刻,這般極致的恨過!
刺骨的寒風迎麵拂過,她強忍著體內那蝕骨的痛楚,快速的在街道上奔走著,雙腳就像是被千斤重鎖禁錮住,每跨出一步幾乎都會傾盡她的全力,當眼前不遠處出現了熟悉的金盛精兵盔甲的顏色,眼裏瞬間閃過希翼的光彩,連忙蹌踉上前,用力的翻過那已冰冷或已昏迷的身體,看到的卻是一張張陌生的臉龐!
“毅兒!毅兒!”
遠處的城牆之上,一襲明黃龍袍的男人,半眯著精燦的雙眸,灼灼的凝視著遍地橫屍的大街上,那瘋狂而執拗的纖瘦身影,神色淡漠的看著她一次次的跌倒,再一次次的堅韌不屈的爬起來,聽到她那焦急神情的呼喚,神色驟然變得陰霾狠曆,心底緩緩湧出的不舍反被那狂湧而上的嫉妒與氣憤取代!
她對一個侍衛尚可做到如此,卻唯獨對自己卻是如此的無情!想至此南宮澈用力的握緊了負在身後的大手,唇角緩緩地勾起邪魅冷然的笑意。他知道,她知道自己的存在!而他,就是要等著她跟自己開口!不!應該是祈求!隻有她跑來祈求他收手!他們之間或許還有可以迂回的緩和!
馬蹄急奔,踏在青石磚鋪成的街道上,塵土飛揚,格外的刺耳。
“無敵!”沙啞破碎的嗓音,在空曠的街頭驟然想起。東方洬的內息已經因為吸進太多毒煙的關係,開始在體內四處亂竄,可他全然不顧,一路狂奔斬殺衝進了塰域城內,當看到那遍地的橫屍時,隻覺得一個寒氣驟然襲上他的頭腦,淩厲的雙眸急速的在眾多屍體中尋找著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放目遠望,入目之處,無處不是麵色發黑的屍體,整條大街都被那死亡的陰霾籠罩。東方洬雙出瞠裂,雙拳緊握,夜焰的話如魔音般灌入他的耳底,久蕩不去:毒煙四起,隻怕城內的數萬將士早無生還的可能!毒煙四起,隻怕城內的數萬將士早無生還的可能!
東方洬的雙眸刹那赤紅似能噴出火來,一掌拍開眼前成堆的屍身,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