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走來一駕馬車,看馬車的布置,主人非顯即貴。車夫看著小狸笑道:“哪有這麼騎馬的,那是被馬馱著走,不叫騎馬。”車內一男子探出頭來,竟是一衡,他一見是左小狸,心叫上當,左小狸騙他是宮女,黃昏前一定要回到皇宮,為何卻在此處遇見?想到這裏,當下臉色立變,車裏傳出一個女聲:
“怎麼啦?”
“沒什麼。”一衡冷冷道。
那女子目光清澈,白衣素裹,裙裾款款飄動,恰似白蓮扶風,白皙的胸口上點墜著一顆紅豆。無論頭上步搖還是發下耳墜,做工無不精細,材質無不高貴,盡管打扮素雅,簡樸大方,仍難掩其高貴的身份,舉止投足更是端莊有致,名為木子霖。“你認識這個人?”
“不認識。”一衡放下車簾,正襟危坐,神情有點抓摸不定。同車的還有一男一女,那女的丫鬟打扮,顯然是木子霖的貼身婢女。另外那男子略顯瘦削,似乎並不理會適才發生的事,隻顧品茶。
子霖笑而不語。衝了一泡茶,才道:“好茶讓人不忘,既陷汙腸,餘香嫋嫋。”一衡聽出她話裏有話,左小狸便是那杯好茶,既然入了你那五味俱陳的花花腸子,哪怕裏麵多不幹淨,茶氣依然飄香。一句話便猜出一衡心事,連他那花花腸子也掏出來了,可見這木子霖是冰雪聰明的。
讓一衡不忿的是,自己居然沒有吞下小狸這杯茶,反被玩弄,這無論怎麼說,都是一個恥辱。回想那個黃昏,恰似此景,怎不讓人意氣難平。
這時車外驚叫一聲,原來左小狸想把馬兒拉回官道,用力拉起韁繩,馬兒在空中仰首甩了一圈,小狸趴在馬頸上,抓抱不住,眼見就要掉到馬蹄下,情急之中竟然抓起一把頸毛懸掛在空中。
馬兒吃痛,昂首大叫,奮力一掙,揚起四蹄便跑,小狸驚得花容失色,啞然失聲,伸手要去抓韁繩,卻怎麼也摸不到。隻有拚死一搏,拽住頸毛一展輕功,跌坐回馬鞍上。那馬再次吃痛,狂躁起來。
“別跑了,別跑了!嗚嗚嗚,快停下來啊~~”小狸急得大哭,馬上十分顛簸,不斷撞擊著小狸的胸口和後臀,嚇得她花枝亂顫。
一衡看在眼裏,急在心上,嘴裏卻還硬道:“看不摔死你。”
子霖一聽便懂了,一衡不願放下身段去救這個女子,故作傲氣,心裏卻又擔心她。
子霖揭開車簾,對車夫道:“胡師傅,麻煩你快馬加鞭,把馬追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