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中與閱心靠著甘妃的首飾變賣,走大路,住大房,由於出麵的事都交給閱心去做,恕中與甘妃目前都沒有什麼危險。
閱心細心地服侍著恕中,仰仗著甘妃的錢財,閱心偶爾也服侍一下甘妃。
最舒服的還是恕中,但他心裏老感覺有些別扭,總覺得自己帶了個女優。本來就是逢場作戲,隻是不想讓段一衡殺了她,現在這戲似乎不演下去也不行了。
“秦公子,我們為何要去吳國呢?”閱心嬌滴滴地問,順勢偎依在恕中懷裏。
“段一衡會去吳國的,我要去找他。”
“又是那個段一衡,他說過,要是再見到我,會殺了我的,你忍心帶我去送死嗎?”
“放心,師傅到了吳國,自然不會計較前嫌的。”
“你那麼肯定?”
“肯定!當然肯定,他去了吳國,都忙著發達了,還管我們做什麼。”恕中直了直腰板,僵硬得像座石頭。
閱心卻粘得更緊了,“那好吧,反正你去哪裏我就跟你去哪裏。”
恕中沒發現甘妃仇視的目光,閱心卻敏銳地發現了。她一個風塵一般的女子,丈夫本是鄭國士兵,宋國軍隊入境,俘虜了一批鄭國士兵,閱心是時在軍中掌炊,被****救回,充入鄭國女樂。丈夫因戰而死,於是,閱心自告奮勇加入鄭定公的女樂間諜隊。
在她心裏,已經認定了恕中是個好男人,更何況,恕中在段一衡麵前說要納自己為妻,無論如何,都比飄搖無附的女樂好,身為女樂,見誰便要取悅誰,空有一身技藝亦無法施展。紅顏易老,總要為自己找一個依靠。
恕中盡管目不能視,卻時刻關注著甘妃的動靜,在他心裏,甘妃才是跟他一樣的人,同時空的親人。他忍受這個親人的淪落,希望能拉起她的手,重新將她挽起。
“甘妃呢?”
“她在看雪。”
“下雪了?”恕中驚訝地問。
“是哪,下雪了。”
恕中想象著下雪的樣子,“多大?”
“嗯,越來越大了。”閱心扶著恕中,恕中站了起來,在閱心的攙扶下,緩緩走到門口。閱心攤開他的手掌,恕中接住一片雪花。
甘妃冷冷地望著他,恕中臉上卻洋溢出一絲笑容,那笑容轉瞬即逝:“不知師傅跟邊玥現在怎樣了?他們可好?師傅應該也看到這片雪花了吧,邊玥往正南方向走,不知道接到這雪沒有?”
“你想他們了?”閱心輕輕巧巧地問,對恕中,她始終保持著一顆七竅玲瓏心,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從來沒有出錯。
“是啊,好想。鍾陵風雪夜將深,坐對寒江獨苦吟……”恕中詩懷又發。
“流落天涯誰見問,少卿應識子卿心。”出乎意料的是,甘妃接了下句。
恕中臉色動了動,這是唐朝韋莊之作,也就是說,甘妃向自己出示了身份。恕中笑了笑,“接著真好。”
甘妃卻不動容,“你早就看出我是誰了,對不對?”
恕中還是笑,“同是天涯淪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識。”甘妃緩緩地吟了出來,臉色終於有些緩和。既然恕中不問過去,自己何必糾結於過去呢?“可我還是想知道,你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
“何必呢?多給自己留一些路子不好嗎?那些不愉快的過去,就讓他過去吧。人總要往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