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衡聽得一身冷汗,這世間真是什麼奇風異俗,奇男奇女都有,邊玥的舉止,放在楚國,便不為世俗所容。想起邊玥,段一衡心裏一陣難過,斷然道:“在下不知此地風俗,冒昧打擾姑娘,實在出於無奈,再說,在下乃楚國罪犯,性命朝夕難保,恐有負所托。”
“公子,奴家並不嫌棄這些,若公子有心,奴家願終生追隨,若蒙公子嫌棄,請公子相贈一物,奴家終身不嫁,以表貞節。”
段一衡不知如何是好,一飯竟要了他的人,早知如此……“呃,姑娘,在下身無一物,除此劍之外,別無他物,此地就你我三人,他還隻是三歲小孩,在下絕不對外道說,姑娘何懼被人指責失去貞節?”
“正因此地才你我三人……才……才……”
段一衡比高燒還難受,隻好道出心聲:“不瞞姑娘,在下已有紅顏相伴,隻是逃亡時不小心走失了。他日一衡若富貴,必以千金相贈。”
那女子微微抬起頭,眼神裏盡是失望和傷悲,她望著段一衡堅毅的臉,臉上淡淡化出一縷笑容。她抓住段一衡的衣襟,忽然用力一拉,扯下一塊布來,“那便以此物相隨罷!”
段一衡深感不解,心道又是此地風俗吧,待轉身離開,聽得後麵“通!”一聲響,那女子竟然抓著自己的一塊衣襟投石自盡!
衣襟,有連襟之意,也就是說,這女子已經以身相許了。
耳邊仿佛飄來那女子的聲音,“奴家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說話,今日這般,已等於,等於,委身與公子……”
段一衡望著迅速沉下去的身影,想到那漁翁,想到褚貝旅,心情越發沉重,這麼多人成就了他段一衡,他將以何為報!
“據聞段一衡已經過關了,楚王責備蓬越將軍,派他長久駐守邊關,不得返回郢都。據說吳國也在搜尋段一衡,卻不知身在何處?”
邊玥分明聽到了,而且聽得十分清楚,她忍不住坐了起來,但才一坐,又倒了下去。“明明知道他會過關的嘛,你自個兒瞎操心什麼呀。說不定人家還好好地跟那個樂妓在一起呢。”
“這裏屋怎麼有聲音?”
“哦,不必理她,是個‘睡大蟲’,都睡了九天九夜了。”
“這人有何毛病?”
“沒毛病,渾身上下都好得很,就是得了相思病。”
邊玥一聽,一個激靈下了床。跑到門口叫嚷:“什麼相思病,你才有病呢?”
公孫範離一看邊玥,忍不住大笑起來,“那為何聽到段一衡的名字便跑出來了。”公孫範離訕笑道。
公孫範離身邊那人見到邊玥,趕緊舉袖遮目,“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邊玥瞧瞧自己,“怎麼了?”
旁邊一名女子趕緊遞來一麵銅鏡,邊玥一照,頓時花容失色,一副野雞出窩的樣子,淩亂的頭發上堅強地翹著幾根雞毛般豎起的發束,隻差幾根稻草而已了。“我我、我……我困了……回去睡覺了。”
才一轉身,又聽公孫範離旁邊的人奇怪地問起來:“這人看著奇怪,有些瘋瘋癲癲的,與段一衡是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