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動。
青絲交纏,掙不開的雙絲網。
天茫茫,地茫茫。
此去鄭國,一石擊起千層瀾。
“哎喲,你們終於和好啦!讓我好等啊。”恕中迎上去牽過韁繩。
邊玥偎依著伍子胥的胸膛,神情卻漠然悲傷。
伍子胥勒住馬首,低沉而憐惜地道:“我下馬了。”
伍子胥的手剛滑過邊玥的腰際,邊玥驀然抓住那手,再一次細細感受他的氣息,祈求般望著他,似乎在問:我們之間,真的就這樣了嗎?
伍子胥避開她的目光,一蹬馬鐙,將繩索交到她手裏,自己轉身上了另一匹馬。邊玥仍然注視著他的背影,但伍子胥卻沒有再回過頭。
恕中實在分不清狀況,為何兩人似乎和好,又似乎更哀怨了呢?
伍子胥策馬在前,恕中尾隨在邊玥後麵,看著邊玥蕭索的背影,心裏起了一絲愛憐。
鄭國國都新鄭,一派豪華。
鄭國地處中原中心,乃兵家必爭之地,強鄰不少,隻好與楚國結交,彼此互通。
聞知伍子胥逃難而來,太子派人出城相迎,伍子胥對邊玥與恕中道:“你們且隨太子的手下到城裏的驛館休息,我需進宮禮見鄭國公,以表謝意。”
一路上朝夕相對,邊玥已經離不開伍子胥,眼見他走開,心裏又泛起一絲酸意,敢情變成林妹妹了麼?何以揭掉那層麵紗後,竟然脆弱至此。
邊玥一路上鬱鬱寡歡,如今終於可以安頓下來,除了好好洗刷一番,便獨等天明了。這時,一個侍女來傳話:
“甘太子妃讓歐陽姑娘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到‘清音閣’一敘。”
“甘太子妃?”
“是的。”
“所為何事?”
“奴婢不知。”
“好吧,你退下吧。”
恕中卻無人打擾,早早便睡下了。
邊玥百無聊賴地撥了撥燈花,雕床錦被就在那裏,卻怎麼也睡不下。
待伍子胥回來時,已經月上中空,清輝冷冷。
伍子胥感到疲累不堪,心想恕中跟邊玥應該睡下了吧。
侍女領著伍子胥經過一扇窗前,窗裏燈芯明亮,一女子身影映在簾上,似乎在等著什麼。
“伍公子這邊請。”
“等下,這房間是……”
“是歐陽姑娘的,甘妃說伍公子的婢女必須服侍左右,是以奴婢安排她住公子隔壁。”
“哦,謝甘妃……甘妃?齊太子妃呢?”
“甘妃是新立的太子妃,齊妃在路上經不起顛簸,得病先去了。”
“哦原來如此。走吧。”
伍子胥與侍女的對話句句傳入邊玥耳朵裏,但邊玥隻是靜靜坐著,不願再讓伍子胥難做。
伍子胥繞過邊玥窗前,他實在沒有心思去想別的了,鄭國公的宴請,太子的促膝夜談,已讓他疲勞不堪,麵對國公和太子,還要保持著應有的楚國君子風範,方不辱伍家家風。如今寄人籬下,需處處謙讓,方能保得周全,使邊玥、恕中得到安頓。
伍子胥洗浴後,吹熄燈火,倒頭躺下,囫圇睡去。
邊玥的窗前終於暗了下去。
當夜,邊玥心事重重,好不容易入睡,又翻來覆去夢見伍子胥,不是眉頭深蹙,便清淚漣漣。輾轉到清晨,麵色蒼白,周身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