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采芹走得累了,挨著九曲橋,靠著石墩停下腳步,“我是一輩子都找不到親娘的了,你還好,雖然這個娘不能公開了認,還是比沒有的好。”
“對了,你的義子行儉現在怎樣了?”
“唉,太調皮了,都不知道怎麼管教,幸好朝廷派了夫子來,每隔一天就來教授功課,倒也不用****什麼心。他是士信的恩人之子,將來朝廷會關照他的,也不必我操心。”
“說是這麼說,你還是很關心這個孩子的。”
“反正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他也就等於我和士信的親生兒子了。”
藍采芹每次說到士信,語氣就帶著寒意,總是止不住地思念。
“他要是能回來看一眼多好啊。”
宮素衣抓住藍采芹的手:“我有時候在想,如果你沒有跟我去洺州,就不會認識羅士信,如果不認識他,你是否會過得更好一些呢。”
“不,千萬不要這麼想,遇見他就是我這輩子最好最好的事,我相信……我們地下還會相逢的。”藍采芹說著聲音已經哽咽起來,不願再就此話題談下去,她不想宮素衣跟著自己傷心,隻有在夜裏,一個人獨享這份痛苦和美好。
“我真想你過來我這裏,跟我一起住。”
“別傻了,我們都嫁人了……都有自己的家室了。”
一句話,讓宮素衣覺得藍采芹比自己還看得透。小時候,總是想著怎樣為自己準備一份嫁妝,沒想到就這麼嫁了,一個嫁給國公將軍,一個嫁給皇帝,應該說,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可為什麼就是覺得有些失落。
倚在九曲橋上的藍采芹,仿佛已經不是這個人間的人了,她的人在這裏,心卻早已隨羅士信而去了。
來往一些宮女看到宮素衣和藍采芹,有些認出來了,畢竟都曾經在掖庭一起生活過,不是認識藍采芹的,便是認識宮素衣的。
“那個人看到沒有?以前住在棲霞殿的,現在一個是國公夫人,另一個就是淑妃娘娘。”
“新來的淑妃娘娘?不是說,是從宮外來的麼?不是秦王府的女人。”
“哪裏是,就是她,我認得清清楚楚的,她要是化個濃妝,我還怕認不出來,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哪能認不出來。”
“原來她就是傳說爬上龍榻那個宮女?”
“那時候,皇上還隻是秦王呢,秦王從來不為女色所迷,不知道怎麼就看上了她,要是以前的太子、齊王,倒還有幾分可能。”
“那就是能耐了。”
“誰說不是。”
“那旁邊那個又是誰?”
“叫藍采芹,也是掖庭的。不知怎麼地,就突然變成了國公夫人,不過嫁過去的時候羅將軍就已經死了的,怕是朝廷為了撫慰陣亡的將軍,才給了她這麼一個機會。”
“雖說守寡,也比我們這些好多了,我們也是活守寡,等著老死宮中而已。”
“人比人,氣死人啊。”
……
宮素衣與藍采芹斷斷續續聽著這些對話,忽然相與一笑,宮素衣道:“可憐人看可憐人而已。”
藍采芹也不予計較,“這些話我聽得太多了,外麵說得比這些都難聽呢,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呢,隻要我知道士信永遠在我心裏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