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秋風越來越蕭索,荷花池上一片頹敗,西苑裏鋪滿落葉,劉掌燈的腿腳卻好了一些,但她心知過不了冬天了。
皇上差人把一些過秋的東西送到銘心殿,宮素衣剛剛裁好幾件新衣服,顏色卻依舊很素,她抹上一點胭脂,看上去就像初夏的那點淺紅。
這天,早朝之後,宮素衣帶著李愔來到抔雪樓,宣華夫人在旁邊尋了個位子坐下。
李溯立今天看上去有點犯困,似乎昨夜在平康坊喝醉了,今晨才剛剛醒來。
“你今天若是感到不適,不如改天再來教書好了。”宮素衣關切地道。
李溯立打了個嗬欠,倦意上襲,“也好。”說著合上書本,就要離開。
忽然樓下傳來一陣陣腳步聲,李溯立連忙回頭看看宮素衣,宮素衣也是不解,自己並沒有帶其他人過來。
李溯立往樓下一看,但見三五個衣衫華麗的宮女簇擁著一個高貴的女人走上抔雪樓,看不清帶頭的那個人是誰。
李溯立預料到不好,看這陣勢,怕是衝著宮素衣來的,這會兒突然又想到皇上今天退朝之後,就到魏征家中去了,莫非來人正是逮住了這個時機?看樣子是要對宮素衣不利!
這閣樓之上,根本無處藏身,李溯立回頭看看宮素衣,但見宮素衣也預感不好,宣華夫人走到樓梯口:“怎麼了?”
李溯立趕緊回到位置上,抓著李愔坐下,拿起書本念起來,“北冥有魚,其名為鯤……跟著讀。”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李愔跟著念起來。
宣華夫人趕緊將宮素衣帶到身後,自己坐在李愔旁邊。
腳步聲越來越近,但見一個老宮女從樓梯上走了上來,一上來就讓到一邊,攤開一隻手對下麵道:“皇後娘娘請。”
宮素衣、李溯立等人一聽,趕緊拉著李愔跪下來,但見皇後走了上來。
“拜見皇後娘娘。”
皇後走上閣樓,坐上李溯立的位子,道:“平身吧。”
宮素衣、李溯立站了起來,宣華夫人也拉著李愔起身。
“今天後宮有事,打擾了李侍禦史,但請李侍禦史不要見怪。”
“臣不敢。”李溯立垂立道。
“今天本宮來處理內宮內事,李侍禦史,今天的教課就先暫停吧,你且退下。”
“皇後……此處是下官教學之地,不知如何驚動了皇後的大駕。”
“這個輪不到你過問,並非朝廷之事。你還是退下吧。”皇後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道。
所有人都知道皇後這次一定是針對宮素衣來的,宣華夫人擔心極了,想插嘴又找不到任何說辭。
“楊奶娘,請你也帶著李愔下去吧。”
宣華夫人一聽,著急不已,跪下道:“不知我等是否犯了什麼事,還請皇後娘娘明說。”
“大膽,讓你下去你不下去,是要一起受審嗎?”
宮素衣連忙推著宣華夫人跟李愔,“你們先走吧。”
“可是……”
“走吧,帶好愔兒。”
宣華夫人看看李愔,實在沒辦法,孩子太小,總不能留在這裏受驚,於是隻好點點頭,不忍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