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主義的全部精神，它的整個體係，要求對每一個原理（一）都要曆史地，（二）都要聯係其他原理，（三）都要聯係具體的曆史經驗加以考察。
--《列寧全集》第35卷，第238頁。
A 國家二重性之謎
重新認識和研討馬克思主義的國家學說，尤其是其中關於社會主義新國家的理論，立即就會遇到這樣一個重大問題：國家是一重性的還是二重性的？即國家是隻具有階級的一重屬性還是兼具有社會與階級的二重屬性？
初看上去，這並不是一個玄奧高深的難解之題，似乎憑借一兩個“經典性”的定義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解決。但是，認真想一下，問題並不那麼簡單。如果說國家是一重性的，為什麼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們在說到國家的起源、職能和本質時，又常常涉及國家的社會屬性？相反，如果說國家是二重性的，為什麼恩格斯和列寧在給國家下定義時，又一再地把國家定義為階級統治的“機器”、“機關”、“手段”和“工具”？
這是一個真正的二律背反，一個尚未解開的國家之謎。
B 殊途同歸：兩種一重性
傳統的對馬克思主義國家學說的理解（注意：並非馬克思主義國家學說本身，而隻是人們習慣上的理解），可以簡單地表述如下：
國家是階級矛盾不可調和的產物，是階級社會所特有的階級組織，是實現統治階級意誌的機關，是施用暴力的專政機器。簡言之，國家是一個階級對另一個階級實施鎮壓的有組織的暴力工具。
這種理解把馬克思主義的國家學說同資產階級的國家學說鮮明地對立起來了。通常，資產階級思想家有意無意地把國家看作一種理性支配下的家族聯合體或者是民眾通過法律所組成的聯盟，是單純履行社會公共事務的權力機構。這當然是錯誤的。因此，傳統的對馬克思主義國家學說的理解剛好擊中資產階級國家學說的要害，因而具有巨大的理論價值和社會批判意義。
但是，難道這種理解已經把馬克思主義的國家學說全部內容都概括無遺了嗎？
再深入一步考察，我們還會發現這樣一個有趣的現象：在如此對立或正相反對的兩種關於國家的理論之間，有一個驚人的相似的理論前提，即它們都是建立在國家一重性的理解之上的，隻不過一則主張國家隻具有社會的一重屬性，一則主張國家隻具有階級的一重屬性罷了。這樣，傳統理解的國家觀與資產階級的國家觀之間的對立就采取了簡單的“非此即彼”的排斥態度，在這種排斥中外在的否定代替了辯證的揚棄。
顯而易見，從國家一重性出發，不要說不能提供一把理解國家自身辯證發展的鎖鑰，無法解釋人類社會組織由低級向高級，即由氏族組織到階級國家，再由階級國家到社會主義新國家發展的內在矛盾和完整機製，不能說明新國家的理論和實踐，而且，就連作為辯證法大師的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何以對以前的國家理論要采取這種直線否定的非辯證態度也解釋不清。
C 一個正確的出發點
顯然，要從這山重水複之地，求得柳暗花明之景，須得另辟蹊徑。
看來，國家是一重性的還是二重性的，不能依靠簡單地照搬一兩個現成定義的辦法來解決，更不能依照某種先驗的原則或傳統的理解來回答。必須從國家發展的全部曆史和現實中，從馬克思主義國家學說的全部內容和內在邏輯中，才能得到科學的闡釋。
這可能是我們解開國家二重性之謎的一個正確的出發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