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二月,胡帥和老皮從生產中私募了將近有三十萬的回扣,加上他們兩人各有的存款差不多能湊出五十萬來,這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當初,他們的設想是累積一定的資金,然後把這個爛攤子交給汪鳴去收拾,看著廠子一天天走向末路。但是,胡帥思來想去認為這隻是不得已的下策,必經自己已經幹了這麼多年了,對工廠一定有了感情。如果汪鳴能同意和他們分股合辦,自然是最好解決之道。如果他不願意的話,那就從廠裏挖走主要的技術骨幹,開辦屬於自己的工廠,胡帥真的不想看到有四分五裂的那一天。
零三年的最後的一個月了,廠裏的業績還是沒有增長,汪鳴坐不住了,跑到廠裏來指問胡帥,氣勢洶洶地走進他的辦公室,叫道:“你不是告訴過我,到了年底就會有收益的嗎,現在還是一幅死氣沉沉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胡帥已經準備好了應對的辦法,說道:“是我沒有用,想不出什麼辦法來。”汪鳴叫道:“我現在不想聽你說這些沒有用的。你就直接告訴我,到年底,你能不能拿出個整改方案來?”
胡帥冷靜地說道:“今年恐怕不行了,有許多員工們已經提出辭工了,現在人心不穩,廠裏也不敢再接單子了,以但生產延期,年前完不成預期任務,就會失去信用,剛建立起來的新客戶群就會流失。”胡帥想了想又說:“隻有等到開年後,整個電器市場,士氣全麵回升到往年水平,我們才能加大生產量,利潤也會有一個大幅度的提升。如果可行的話,您不妨年後對外招股。對工廠進行股份製改革,這樣我們就會在同行業裏樹立起自己品牌優勢地位,工廠也可以趁機擴大規模,再添幾條生產線。”
汪鳴掏出煙,胡帥為他點上。汪鳴抽著煙,想了想說:“想當年,我就是從那幾個家夥手上買斷了這個工廠。當時我欠了一屁股的債,好不容易從小媳婦熬成了婆,想不到現在又被打回了原形。”胡帥開導他,說道:“現在不比往年,單子太小了,生產線開不起來,利潤還不夠交電費的。太大了也不敢接,我們根本就不能按期生產出來。現在馬上又到了年底,員工們的工資一結算,廠裏的流動資金就有困難了,開年還要提前備工備料,我們一下子到哪裏去找那麼多錢啊?”
汪鳴吸了一口煙,把煙頭扔在了地上說道:“招股的事就算了,我就是把房子賣了,也要把廠子保住。”看著汪鳴氣急敗壞的走出了工廠。胡帥坐回辦公桌旁,拿起了電話,撥通了老皮的手機。隻說了一句話,他不同意募股。
眼看就要到了年底盤點的日子了,徐嬅把這一年自己經手辦過的事情資料統統找出來,再一次的一一進行核對,準備入檔保存。徐嬅反複對下半年的生產單據進行核對,發現訂單數與出貨單的數據出入累積起來數額差距太大,超過了以往代料加工的比例,這樣的結果就是,工廠的一部分利潤憑空消失了!這個漏洞太大了,徐嬅一時不知道怎麼辦了。她想胡帥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就拿著自己核對後的單據去找了胡帥。
胡帥正在為下一步怎麼走,籌劃思考呢。看見徐嬅手裏拿著一大堆的單據走了進來,問道:“出什麼事了?”徐嬅關上門,說道:“下半年的生產量和出貨量的數據對不上。”胡帥拿過她手裏的單據,隨手翻了一下,解釋道:“有些單子外包給了別的工廠,我們隻不過在關鍵的技術上把好關就行了。”徐嬅還是不明白,說道:“但是,數額差距太大了,遠遠地超出了往年的生產比例。”
胡帥坐回椅子,想著如果不能給她一個合乎情理的理由,是說不服她的。想了想說:“你也看到了一場非典鬧得,不但員工減少了,生產也是停停開開,時斷時續,生產進度更跟不上,小單子不敢接,大單子又吃不下,能保住這個廠子就不錯了,有幾家和我們一樣的,都幹脆自動關門倒閉了。”徐嬅最後問道:“老板問起來,怎麼辦?”胡帥把那些單據裝進了一個檔案袋了,放進了背後的保險櫃裏,說道:“這個由我來說,你不用管了。”
還不到元旦,工廠就關閉了生產線,起前放假了。辭工的人,準備回家的都起前開始買票了。不打算回家的,就去另找工廠了。為了能留住技術骨幹,汪鳴強行扣下了他們兩個月的工資,這已經成為了行業的潛規則了。這一下,胡帥和老皮有大把的時間去籌劃他們計劃了。徐嬅和沈萍也有時間陪雷蕾了,在大家的一直勸導下,小梅決定回家了。
老皮為她買好了車票,汪涵開著車送她去了車站,莊嚴幫她拿著行李,一直把她送上車,看著她離開了。莊嚴才打來了她臨走塞給他的一張紙,上麵寫道:
這封信不僅僅是寫給你的,他銘記了我的一段青春,我的一段初戀。自從我來到這裏,大家都很照顧我,和你們在一起的這段日子,讓我明白了現實生活的艱辛。身處在一個社會變遷的時代,以但等我們的青春被消耗殆盡時,我們如何能夠不被未來的社會所淘汰,能夠不斷地適應時代的變化,就必須不斷地自我反思和加深自己的學識,你們讓我懂得了許多以前都不太懂得事。
沒有知識太可怕了,我們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我們接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待遇,也不懂得如何去維護自己的尊嚴。雖然我依然不太喜歡學校的教育方式,但回去後,我還是別不選擇會重新走進學校,完成我未完成的學業。我不會再像以前那麼盲目,任性胡為,我有了一個新的目標,我打算將來做一名法律工作者,專門為我們這個群體的人打官司,伸張正義,用法律來保護我們的合法權利,討回我們應得的權益。
我走了,但我無法忘記和你們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我的感受太多了,我一時都無法用筆把它們全都記錄下了,這段時光注定會改變我對人生的看法,會讓我銘記終生,受益一輩子。謝謝你們,祝你們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最後,我想對你說:“莊嚴,照顧好自己,愛護好沈萍,她是一個你值得用心去愛一輩的女人,我嫉妒她,同時也羨慕她。”
莊嚴看完信,想起來了那天夜裏的那一個突如其來的一吻。汪涵看過後,說道:“她長大了!”老皮草草看完後,淺淺地笑了一下,說道:“真希望她永遠都別長大。”汪涵好奇地問:“你有又什麼不同的見解?”
老皮看了他們兩人一眼,說道:“對於我們來說,長大的時刻,也就是從理想與夢想中蘇醒的時刻。這是一件多麼令人殘酷痛苦的事啊!”他們兩人還沒有從他的感悟中走出時,他已經攔下了一輛出租,自行先走了。兩人眼看天色暗了下了,開上車也往回趕了。
在雷蕾的小房子裏,徐嬅抱著孩子正在喂奶。沈萍在外麵幫著雷蕾洗衣服,雷蕾問道:“你來了幾年了?”沈萍說道:“算上今年,有三年了。”雷蕾又問道:“那你就不打算回去看看?”沈萍無奈地說道:“誰不想回去啊,但是光來回的路費就夠我弟弟妹妹一年的學費了。”沈萍想了想,又說道:“前幾天,我收到了我妹妹的來信。信上說,我家的親戚已經有人開始向我媽提為我說媒的事了。”
雷蕾嘴快說道:“看來,你媽是打算趁著你還年紀輕趕緊嫁出去,對吧?”沈萍沉默地點了點頭。雷蕾想了想說道:“打工必經不是什麼長遠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你打算怎麼考慮你和莊嚴的關係啊?”雷蕾一連幾個問題,問的沈萍也不知道怎麼辦了,這也正是她所苦惱的地方。一聲來之孩子的哭鬧聲,把雷蕾的心思又勾走了。沈萍看著雷蕾急匆匆地從自己身邊走過了,想到這樣的生活,自己能不能堅持的下去。
空空蕩蕩地的車間裏,現在就扔下了胡帥一個人。胡帥從一條生產線走到另一條生產線,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哪裏髒了,就隨手擦一擦,哪裏擺放的不整齊,又從新擺好。累了,就幹脆直接躺在光滑潔白的工作台上。往事曆曆在目,想到自己就是從一個普通的崗位一路走來,他用手指擦了一下腦門的汗水,把手舉在眼前,一滴汗水不經意滴在了嘴唇上,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一幅很享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