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家的瓊花夜宴設在夜花園裏,端木嫵兒與端木婉兒這對孿生姐妹,作為東主小姐,在熱情地迎接著各府前來應邀的客人。
鄴芳熙素日就愛與端木家的兩位小姐互送閨閣女兒家的禮物,探聽些不著邊際的洛城趣聞,像是誰家的小姐許了誰家的公子,誰家的小姐有了進宮的機會。這一見麵,比起別家小姐自然是顯出了親厚。
鄴芳璿卻並不鍾愛這種熱鬧非凡的應酬,隻是邀請函上屬了名字,鄴夫人又親自安排了古箏曲目,倘若不來是有違禮數的,再者鄴芳璿心下也念著許久沒有見到閔家小姐了,想來她也應該在受邀之列的。端木家的夜花園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周圈圍滿了藕臂粗的紅燭,那燭光隨風搖曳,卷著滿園的瓊花香氣,馥馥襲人。
花園邊上“人”字形兩排水曲柳木桌子,上麵擺放著各色茶點和一壺壺的葡萄甜酒。雖然滿園的小姐丫鬟人頭攢動,鄴芳璿還是輕易的就找到了自己的知音密友閔家小姐閔紫霄,閔紫霄是閔將軍二夫人所生,與鄴芳璿在天籟園同時看中一款琵琶,鄴芳璿成人之美將琵琶讓出,兩個人從此結識成為閨中密友。
這閔紫霄麵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身著米白色的錦緞長裙。遠遠地見了鄴芳璿,眉梢露出喜色,緊著步子走上前來,柔聲道:“多日不見,鄴姐姐愈發亭亭玉立,楚楚動人了。鬢邊一朵鳳蘭,也不用費了心思裝扮,倒顯得妹妹們落俗了?”
鄴芳璿輕輕頷首,唇角微微上翹,語氣裏更是帶著故友重逢的喜氣:“你我何要說這些羞人的客套話,隻是念你一手的好琵琶,如那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入耳,繞梁三日。不知這次妹妹可選了什麼中意的好曲目?”
閔紫霄聞言仿佛一下子來了興致,緩緩道:“前日裏,府上姑姑新教的花前飲,最合此情此景,妹妹想奏演此曲,給瓊花夜宴助興。”鄴芳璿聽了這話,不由得朱唇輕啟,露出驚訝的表情,聲調也高了一格“說我與妹妹是知音知己,並非妄言,我也選中了花前飲,也是應了情景交融的緣故。”
閔紫霄撐圓了杏花眼,嬌笑一聲,:“竟這樣的巧,不過姐姐奏的是古箏,我彈得是琵琶,雖說樂曲相同,但音色終歸是不同的。”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相談,到了落座的時候還未談聊盡興。
端木夫人招呼大家落座,先是說一些大家前來蓬蓽生輝的客套話,然後便安排大家奏樂助興了。前來瓊花夜宴的十幾家小姐閨秀,擅長的樂器不盡相同,閔紫蘇的豎琴曲音色千轉百回,如月光下流淌的溪水,讓人耳目一新。鄴芳熙的古琴曲瀟湘水雲,高潮迭起,一氣嗬成,贏得了陣陣讚譽,也為這瓊花夜宴增色不少。
鄴芳璿的古箏曲與閔紫霄的琵琶曲作為壓軸表演曲目,端木夫人做安排的時候並不知道她們兩個選的是同一曲目,不然也不會安排前後演奏,輪到鄴芳璿演奏時,她整了整衣袖從座位上緩緩站起來,走到二十五弦紫檀木雕花古箏前,剛想撫琴卻輕輕蹙眉,古箏進府之前,她已調好弦音,可現在後弦曲高音調兩弦明顯有變細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