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莫小奴也沒興趣看他。她隻管低頭飲茶，放下茶碗便百無聊賴地用手指描摹石桌上棋盤的紋路，一副並不打算主動聊天的樣子。
林珮躊躇良久，終於歎道：“芸娘，我的事也瞞不了你，我就直說了——如今我遇到了一點麻煩，想拜托你一件事。”
莫小奴頭也不抬：“不敢，王爺請吩咐。”
林珮放下茶碗，坐正了身子：“我在東郊有一處園子，養得一片好荷花。我想以你的名義發帖子邀請京中的官家小姐們，前來賞荷。”
“我的名義？！”莫小奴兩手一抖，茶碗險些給她摔到地上去。
好容易回過神來，她抬袖擦了擦嘴角，忙忙地道：“王爺，您這是在說醉話吧？我是誰？一個小小的婢女而已，名聲還不好！我發帖子請人，別說那些官家小姐們了，就是她們的丫鬟都不肯來的！”
待她說完，林珮仍然認真地看著她：“錯了。你不是婢女，你是康郡王側妃。”
莫小奴又是一呆。
這一會兒工夫，她又成側妃了？
王爺後院裏的女人，都來得這麼隨便嗎？
林珮低頭飲茶，等莫小奴驚訝夠了才又解釋道：“你我二人的事，如今在京城也算是人盡皆知了。安平公主親口讚過說你‘不錯’，太妃也已當眾承認你是個實誠的，這樣一來你的名聲已經壞不到哪兒去。今後就說你是我在晉中迎娶的側室，因為先前不得太妃歡心才被訛傳為婢女，這樣完全說得通。”
莫小奴捏著茶碗，怔怔地道：“太妃不會答應的吧。”
林珮冷笑：“不答應又怎樣？隻要咱們的帖子發出去，你就是我的側妃。她總不能四處找人解釋說不是。”
太妃當然不能四處跟人解釋這些。可是，這就算是徹底撕破臉皮了啊。
莫小奴有些擔憂地看著林珮，總覺得他此刻仍然是在說醉話。
林珮垂眸看著桌上的石紋，神色漸漸平靜了一些：“經過今日的事，想必她也已經沒有耐心再拉著我演什麼母慈子孝。與其等她對我發難，倒不如咱們搶占先機。芸娘，東郊那座園子是父王單留給我的，你替我做好了這件事，那座園子今後就給你住……我永不會虧待你。”
莫小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出手就送一座園子，這也太大方了點吧？
林珮迎著她的目光，很勉強地笑了笑：“請帖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會叫人安排。放心，到時候定然不會讓你丟臉的，你隻要安心做好東道主就可以了。”
莫小奴糊裏糊塗地答應了，心裏卻始終覺得這件事不對勁。
就算給她一個側妃身份，難道那些高傲的官家小姐們就會放在眼裏嗎？京城裏王妃命婦一抓一大把，誰會稀罕她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女人！
思來想去，莫小奴最終還是隻能歸結為林珮今晚喝醉了。
聯係他一開始那番怪異的舉動不難想到，他定然是在外麵受了不少委屈，心裏苦悶得厲害吧？
這會兒回家來胡言亂語，明日一早說不定就忘了。
你看，其實他這會兒就沒能把事情說清楚呢：
讓她請官家小姐們賞荷，難道就真的隻是為了賞荷？若不是，一群女子聚在一處看看花聊聊天，對他又能有什麼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