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誤解 上(2 / 3)

近衛們大都認識嶽雲,也知他這陣子無比受寵,此時不敢蠻力將他拖走----我也舍不得下令,又不想看嶽雲,就這麼僵滯,僵滯,一分一秒,沉重的空氣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

偏生張子正歇了一會,恢複半分氣力,終於跌跌撞撞,含混不清叩拜我道:“官家息怒……有罪的是六郎……六郎不慎……

我拚命轉移心思,頗有些麻木地盯著張子正,又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明白,原來張子正為自己請罪:他身為醴仙觀使,竟然讓此地遭受橫禍,所幸,他將趙構供奉在此的一隻黃金耳環及時護住在懷裏,未被人踐踏,但仍要告不恭之罪。

張子正顫顫巍巍從懷中取出。

見了這隻傳說中,趙構邢皇後的金鶯耳環----這是當年她托付有幸逃走的大臣送來的信物。我隻在心裏暗罵,媽的,會告狀的如此精通,不會的卻吃這麼大虧被人陰,我如果還不護著嶽雲,他能指望誰呢?

這麼想著我心裏怒火去了九成,再望向嶽雲----

不料,這幅手持遠方妻子耳環,皺眉之態,興許看在嶽雲眼裏更像勾結設計問罪。

他決然慘笑道:官家自是有情有義,隻我有眼無珠,枉信你所言----我父已被奪淨兵權,你還如此不依不饒,定要……

被那麼絕望地逼視----必有誤會,必有誤會。他不信我,他不信我。

也許是我腦門上滲出汗珠,貼身內監趕緊取來帕子,呈給我擦臉,我略帶痛苦地抬眼看嶽雲----扭頭抖著這條錦帕道,“把他眼睛蒙上!!!”

左右依言將嶽雲雙眸遮住。我聽他大罵,再也忍不得,走過去衝嶽雲低語威脅道,“如此不恭,等著後悔吧!你不顧及你家人嗎?”

嶽雲死死握拳,閉了嘴----我再自內監手裏奪過帕子,不容分說,一捏他下頜,強行將帕子塞了他的口。這樣,總算免得,他再將嘴唇咬得和我的神經一樣累累被折磨。

眼見他有些跌跌撞撞地被“送回”福寧殿去,我橫下心,開始處理這次突發危機。

先嚴旨此事不能傳到嶽飛耳中----萬幸他現在少與人交往,應該問題不大。

其次就是張俊家了,我再怎麼不待見,出了這種事他們要鬧起來叫我給他們家個公道可不好。為此,我便打起了張子正的主意。

親自先去“探望”了一番,在偏殿養傷的人。果然以張子正一貫的伶俐勁,很快就體恤地說,如今官家正值用人之際,臣不會亂說告狀給官家添亂----對我叫他“暫住”宮中別回家一事,隻謝恩。

管他的,雖然張俊那幫人自有耳目,明天大概就知道出了什麼事,但,張子正這個當事人不違抗我的心意,量他們也暫時不會折騰,何況,嶽雲也“受罰”了,不是嗎?

我大致滿意,特賜醫藥,看著床上狼狽的人,歎口氣安撫道,“六郎受委屈了。”

張子正臉龐上敷了藥,一雙妙目也被揍得淤青浮腫,他謝過恩後,又勉強道,隻是還有一句話,臣不得不講----

什麼?

臣知曉官家愛護贏官人……但臣以為贏官人,太不知禮。

……我隻作沉思不語狀----其實說得沒錯。又有些悲哀地想,連張子正都能看出我在維護嶽雲……嶽雲他自己卻……

好容易一一料理妥當,已近深夜,這時我才有功夫回福寧殿,去麵對闖了禍又出言不遜委實有罪的那位----當然嶽雲是被押回了他自己的住處,而絕非什麼跪在地上等我發落。

我覺得真有必要好好和他談一談。進了那熟悉的房間,一眼就瞧見嶽雲蜷著身子,被反銬著橫躺在床上。

依舊被蒙著眼,但我想,這軟枕,這淡香,他怎樣也能察覺出熟悉的環境吧?

----還以為我又要害他們父子,真氣死人了。

揮退看守他的人,我哼一聲,徑自重重坐在了床邊,低頭再看嶽雲,隻見他聞聲而動,胸膛劇烈起伏----氣恨非常,情緒激烈。

要命。

看他半響,忽然見他的烏發更有幾縷散在枕邊,我便牢牢拽在手心,趁他眼不見,突然心思一動,低頭親了親。

冰涼而極韌,感覺真好。嘿嘿,嶽雲,我這樣親你,你能怎麼著?

心境漸漸和緩,我索性一圈一圈繞在手裏複又鬆開----什麼時候,這滿頭黑發能讓我肆意埋頭親吻一番呢?

想著我也並枕躺下,貼近嶽雲耳邊,先對他道,“這事,朕會想辦法瞞著你爹,實在瞞不過了,朕就親自去,看你爹還能怎樣。”

嶽雲竟掙紮想起來,隻是眼不得見,口不能言----我一下,就把他複推倒,並對他道,“事情也因朕而起,朕在竭力挽回掩蓋,能做的都做了,真不知你誤會了什麼……快向朕道歉!”

他喘著氣,我試探著伸手將他口裏的絲帕取出----他一得自由,響亮罵道:“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