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嶽雲一脈悄悄在潭州所置宅子良田,因嶽家無人打理,便依舊由我看顧。這大半年過去,就有收成贏利報上來供我禦覽。
一列列細看,糧食為稻,畝產四石左右,共八百畝收成兩千八百石,折合得錢兩千五百貫。餘下田地種植白菜香菇枇杷樹,或墾為魚塘,飼養蝦鱉,產出賣掉後,統共得錢兩千貫。
我看著數字,心裏美滋滋的,再一合計,除打發奴婢下人佃農,修繕房舍外,所得錢糧我都吩咐兌換成黃金,派心腹收藏在主屋密室裏。更令人裝成是鞏氏娘家遠房親戚,帶上潭州莊院所產明細單子,去嶽府拜會。
聽人回來奏道,嶽家並無人懷疑,而鞏氏聞得“潭州故宅”來人之後,遣退所有服侍下人才見了“親戚”,待知曉了我的一係列安排,更是拜謝再三。
看來這個秘密她獨自守著,瞞著嶽雲。我想起嶽府格局,不由暗想,沒有一個母親不會為自己的孩子打算。
鞏氏與嶽雲的長子年齡,竟和李氏幼子差不了幾歲。或許在宅院中一齊住著,鞏氏能更深刻地感覺到自己丈夫對弟弟們的愛護吧。來日嶽飛故去,嶽府分家,嶽雲一定將什麼都留給幾個異母弟弟。
我略歎了一口氣,站起身踱步一圈,抬眼瞧著橫掛在寢宮中的親筆手繪《山茶怒放白耀十裏》圖,不由自主想起昨日接到的密報----天知道我多不容易才壓抑下衝去嶽府的念頭。
颯露紫如今已經成為嶽雲專屬坐騎。這趟回家,他也將其帶回家中照看,料豆泉水仔細喂養。那般價值連城的名駒,嶽飛咂咂讚歎之餘,在嶽雲外出遛馬之時,他也帶著幾個孩子們都來“圍觀”這匹馬。
李夫人膝下的嶽霖,如今虛歲十三,聰明又嘴甜向來頗得嶽飛嶽雲疼愛,瞧得如此寶馬,驚喜之下竟請求能讓自己試騎一回,更言道,自己來日也學大哥橫槍出征,殺潰敵人。
如此動聽的表白,嶽飛當即令嶽雲好生教習弟弟。可是颯露紫是什麼馬?若不投它眼緣,尋常人哪裏有好果子吃。
饒是嶽雲小心謹慎,嶽霖剛獨自翻身上馬,颯露紫便揚起四蹄疾跑,更嘶鳴掀蹄,要將背上的人掀翻下來,驚得嶽霖抱著馬脖子大嚷。
颯露紫挑人,這一關,嶽霖便過不去。而嶽雲急了,生怕弟弟受傷,當即翻身上了另外一匹馬,一麵口令呼哨颯露紫減速,一麵直衝過去。待兩馬齊頭並進之時,嶽雲倉促間無法安撫更暴躁的颯露紫,便撲過去抱著弟弟從馬背上生生跌落----嶽霖倒是安然無恙,可我的嶽雲,被石頭劃破了胳膊,血流如注,染紅衣袖。
這還不算完,我最惱火嶽飛。他竟對嶽雲薄有責備,怪他大意了。還好隻是略略說了嶽雲幾句,假如他敢懲罰嶽雲,天知道我會不會怒衝衝打上門去----
當然,我自嘲一笑-----這麼做的結果,就是被嶽雲察知我在監視他們,接著我就更杯具了。
縱然心頭不忿不甘,但理智告訴我,隻能做無知無察狀。一邊束縛在宮中等待度日如年,一邊暗暗更較勁----偏要把嶽雲嶽雷後裔扶植成百年望族。
三日後,終於期盼到了嶽雲回宮的消息。
熟悉的腳步蹬蹬,我驚喜起身,疾步走去,迎接那邁入殿門的人----雙方視線相對,彼此的眼睛都驟然興衝衝明亮如萃星。
我一把就摟住了嶽雲肩膀,上下細看,仿佛他是我失而複得的珍寶。隻見嶽雲麵色紅潤,神采熠熠,直視著我的眼睛裏也仿佛有情愫燃燒。
“官家----”他一聲還未發完,我貼覆上去堵住他。唇齒相觸,激動互吻,宣泄小別幾日的思念。
待喘口氣,我依舊摟著他,臉頰不斷摩挲嶽雲額頭,喃喃道,“朕想念你。下回,朕可無論如何都不給你三日長假了。”
嶽雲聞言但笑了笑。
我拉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就要往內室去。
嶽雲略退半步,指著放在一旁的幾個包囊道,“官家,此次爹爹做壽,江州那邊的親人送了一些自己醃製的臘味,風味獨特。我特帶了幾塊來宮中,送與官家品嚐。”
我握著他的手,再一吻手背,笑道,“雲兒心意朕領了,隻是雲兒,朕不止要嚐你家的肉,朕還要嚐嚐你----今夜能讓朕解解饞嗎?”
我的露骨話,嶽雲也聽了不少次。漸漸,無論我花樣翻新,借題發揮的本事怎麼強,他的應對之策就是故意裝作沒聽到,不答話。可人麵頰越漲越紅這點,還是禁不住。
這回,我瞧他甩脫我,低頭隻顧解那個包袱,卻手指頭打滑一般就是解不開,便見機又撫上,笑道,“還是朕來吧。誰讓朕……慣會與你寬衣解帶?這包袱,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