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萬壽聖節。我端坐於殿,賜文武百官在襆頭簪花。看著一個個華服男子分別頂著遊離於我審美觀之外的大羅花,我憋著笑,也伸手摸摸自己的頭----內侍們也給我插上一朵滴粉縷金琉璃花,趙構的身體都三十六歲了,怎麼想怎麼都是一個妖孽大叔。
隻有我心愛的嶽雲,青春正茂,意氣風發,鬢邊簪帶羅帛像生花,配著挽金繡紅羅袍,真個耀眼逼人----在我眼裏,光輝完全壓倒階下歌著舞著的宮中弟子隊。
嶽雲束手挺立,我見他專注地也不是欣賞歌舞,而是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嶽飛----今年他仍然坐於殿外左廊首位。
心裏歎了聲。我無奈隻好耐著性子,待進獻壽酒後,百官便退入另殿享用禦宴。嶽雲對我施禮告退,他要去爹爹嶽飛身邊敘話陪伴。
我略吃了點覺得索然無味,幹脆就在頭上一並翠葉金花的儀衛們簇擁下,浩浩蕩蕩回福寧殿歇息。
正日子前,各州府官員敬獻的禮物都已經到齊。嶽家如去年一般仍然是提醒皇帝莫忘農耕桑植,嶽雲呢?他流露過送的禮物定會最合我心意,哈哈,我真迫不及待心如熱鍋螞蟻。
一個時辰後,嶽雲果然回到福寧殿伴駕。我親自點亮紅燭,拉著他兩兩對坐,挽起袖子燙酒,提箸給彼此夾菜,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待用完茶,帕子擦了臉。嶽雲仍無表示。我便幹脆主動出擊,先捧了個匣子獻給他。
打開一看,隻見是一對金銀鑄的小老虎,關節活動,可互相依偎,又可單隻威風。他擺弄了弄老虎的白須,眼底含笑不語。
我道,“明年便是虎年,朕就將新年禮物提前送給雲兒。一隻是朕,一隻是雲兒。今後每年朕都要依照屬相打造一對。”
嶽雲謝過我。我幹脆衝他伸出手,美滋滋道,雲兒,朕的生日賀禮呢?
他瞧我一眼,微笑道,官家急甚?在我身上。
說著,他自懷裏掏出一方巾帕來,小心翼翼層層打開,含笑遞給我。
我一看,見又是一朵白色的山茶花,心中大喜忙拿起細看,這材質,非玉非瓷,竟是有些像骨雕?
嶽雲道,“是虎的肩胛骨所製。官家,我素來不懂雕刻,在營中家中也極難得閑,手工粗糙了些,但官家應知,這花便是……便能表我心。”
我歡喜得眉開眼笑,白茶花代表深愛之意,乃是我告訴嶽雲的花語。如今他這樣獻寶,不就是在直白說愛我嗎?
嶽雲瞧著我歡快,自己的臉突然又紅了紅,吐出一口氣後,我聽他又道,“還有便是……官家今夜要如何,我嶽雲都統統依從!”
我噗嗤玩味一笑,捧著他麵頰柔聲道,“這可是雲兒你說的,不許反悔----朕有好些東西,總算能派上用場了不是?”
他哼笑一聲,甩開我的手,竟三下兩下就解開了衣衫係帶----我忙捂住他,在他下頜親了一口,耳語道,“既然要聽我的,怎麼自作主張了起來,來,你且去床上等著,待朕醞釀醞釀。”
嶽雲盯我一眼,嘴唇動了動,惱紅著頸脖飛速繞過屏風,往內殿去了。待我笑著捧了東西也往床頭他身邊一坐時,嶽雲雙手環膝,終是有些謹慎。
我笑眯眯摟著他靠坐在我胸口,打開宮中收藏的秘畫往眼前一攤:來來,雲兒先與朕看個全套,之後再告訴朕,雲兒喜歡哪樣?
嶽雲定睛一看,立刻炸地一下,手腕都發燙起來。怎的說,因為厚厚一疊,全是內帷床第間,被翻紅浪顛鸞倒鳳----且全是兩男子。
我輕輕咬他紅透了的耳尖一口,認錯般含混道,“朕孤巹難免的日子也不算太多,得閑下來就會借鑒春宮圖,隨性發揮畫上兩張,粗糙緊張了些,雲兒見諒。”
嶽雲聽得竟都是我偷偷畫的,一把就捏皺那遝玩意,破口大罵道,“不務正業!”他脫口而出,罵完又似領悟失言。
“是是,朕馬上就務正業。”我邊說邊笑著就往他脖頸低低碎吻----灼熱的嘴唇觸到嶽雲的肌膚,彼此都一顫。嶽雲大睜著眼,手抓著宣紙攢成拳。
“乖寶貝……朕的心肝親親肉肉雲雲……”這般含混低語落在他耳邊,嶽雲身上肌膚起粟,他倒抽一口氣,橫肘略推,瞪我咬牙勉強道,別----別!
我用拇指抵著他的溫熱嘴唇,感到嶽雲似乎在磨牙----愛得不行我低頭蹭著他鼻尖,故意道,“方才說了統統依從朕,怎麼立馬就不讓朕如願說些情話?”
……
一夜暢快淋漓,濃情蜜意。隻可惜了所繪的春宮圖,要麼被揉皺成一團,要麼被扯得粉碎,氣憤淩亂地片片飛揚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