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入勢(1 / 3)

在悶鈍的爆響中,溫樂陽的拳頭和醜陋青年帶鞘的唐刀毫無花俏的撞在一起。

兩個人同時怪叫了一聲,溫樂陽隻覺得天、地、怪石、巨樹等等周圍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這一刀狠狠砸進了自己的身體,幾乎擠碎了自己的骨骼血肉。醜陋青年則覺得一股冰冷與燥熱糾纏、就好像地心的熔岩和極北的冰淩彙聚而成的洪流,一路奔湧上長刀,惡狠狠的拍進了經脈血管。

一擊之下,兩個青年都像一口氣喝了十八壇烈酒,臉色酡紅眼神散亂,各自晃晃悠悠的原地轉了兩個圈子,然後同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剛一坐倒,兩個人又立刻跳了起來,溫樂陽手腳抽搐全身急震,錯拳催動著生死毒之力,一層層把侵入體內的天地之勢湮滅。

醜陋青年像個瘋子,雙手握刀向著地麵劈裏啪啦玩命的亂敲,生死毒的勁力被他從刀鞘中逼出,金褐色的土地立刻變成了詭異的黑白斑駁,不是灰色,黑是黑白是白,涇渭分明而又絲絲糾結纏繞。

片刻之後,哥倆各自挺直了腰板,眼神都恢複了清明。

醜陋青年一掃剛才一直以來那副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神色,換而興奮和興致勃勃,稀疏散亂的眉毛一挑:“哈哈,是你打傷的石頭?”說著雙手一挽還在鞘中的長刀,眉飛色舞的大吼一聲:“再來!”

刀鞘橫轉再度合身撲上!

長刀霍霍,在空氣中蕩漾起一片漣漪,周圍的萬事萬物都隨著長刀的揮舞變得猙獰起來,淬厲的氣勢氤氳妖嬈,在破空的嘶鳴中附著在刀身之上!不過刹那的功夫,醜陋青年就與周圍的一切融為一體,他揮舞的也不再是刀,而是天、是地、是怪石是巨木,浩浩咆哮著撲向溫樂陽!

玉刀裹環的聲音像個木樁子,硬邦邦的夯進了溫樂陽的耳鼓:“這小子以刀入勢,以他的年紀算是不錯了!不過什麼時候要練成了以刀藏勢,才算是小成吧!”

溫樂陽根本不是在和一個人對打,而是和一片自成方圓的小天地拚命!巨木怪石雖然依舊巋然不動,但是都爆發出如刀般犀利的氣勢,都在醜陋青年的帶動下,從四麵八方攻向了溫樂陽。

溫樂陽現在沒工夫和裹環說話,雙拳一錯吆喝了一聲生死毒奔流激蕩,錯拳一施展開,他就像一頭發怒的怪鳥,每一次震蕩都是水銀瀉地般的幾十上百記連擊,每一擊都蕩漾著幾乎全身的生死毒力!小天地的氣勢奔湧如刀,但是一俟接觸溫樂陽的身體,就立刻像飄到火爐上的雪花,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就消失無形!

醜陋青年的刀法讓他和周圍溶於一體,天是他地是他一切都是他;而溫樂陽的錯拳卻是把自己從天地之中摘出來,天是天地是地,自己就是自己。兩個年紀差不多大的青年,施展的絕學卻是玄冰對烈焰,完全是截然相反的路子。

不說不做、蚩毛糾駱旺根等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兩個人的身影,隻覺得一團恍惚在自己麵前飛速的旋轉廝拚,暴戾的巨響和尖銳的嘯叫亂成了一團,想幫忙根本就插不上手。

溫樂陽和醜陋青年打得乒乒乓乓,不過哥倆現在全都是呲牙咧嘴,左眼閃爍著痛苦,右眼綻放著興奮,兩人感覺都一樣,好像兩個娃娃互掐,你擰我肚皮我咬你肩膀,你越用力我越疼,我越疼就越使勁,誰也不肯先鬆開對方。

在打了不知道多久之後,兩個人同時爆喝了一聲,溫樂陽一腳踹中了醜陋青年的小腹,而對方一刀鞘在半空中詭異的一兜,繞過了溫樂陽護在頭上的雙臂,狠狠抽在了他後背上。兩個人一起臉朝下,轟轟然砸在了地上。終於暫時分開了戰團。

雖然同時臉著陸,但是相比之下溫樂陽吃虧了……溫樂陽長的比對方強那麼一點,同時毀容的話,醜陋青年占便宜。

溫樂陽的同行者這才一擁而上,小易一馬當先,用大喇叭牢牢頂住醜陋青年:“你別動啊!”

醜陋青年費了半天勁才坐起來,毫不在意的一揮手把大喇叭撥到一旁:“別鬧。”跟著晃了晃,雙手捂住小腹子臉色發綠,始終沒能站起來。

溫樂陽和他情形也差不多,坐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想要回手去夠自己的後背,無論如何的也摸不到,隻能一個勁的挺起胸膛從牙縫裏抽涼氣。

醜陋青年捧著小腹緩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了一起,小腹一震顫就好像有無數把刀子在裏麵戳,暢快的笑聲裏摻雜進無數的痛苦。

溫樂陽一邊在心裏罵對方是神經病,自己卻也忍不住笑了幾聲,渾身疼得不行,後背好想要裂開一樣,但從骨頭縫裏透出一陣陣歡快舒暢死乞白賴的向上湧出。自從他練成錯拳以來,對付的敵人個個凶險、要麼法寶淩厲,要麼法術精深,卻沒有一次向這樣打的酣暢痛快。

剛才的生死搏鬥倒更像一對伯仲之間的師兄弟較技,打得激烈異常,到最後全都筋疲力盡,卻誰也奈何不了誰。

醜陋青年笑完了之後,興高采烈的挑起一根眉毛,對著溫樂陽說:“我看走眼了,你看不是普通人!妙極了,妙極了!”

溫樂陽不明白妙在哪,看著小易的大喇叭牢牢止住對方,心裏踏實了些,實實在在的說:“應該還是我輸了吧,你刀子還沒出鞘。”

不料醜陋青年毫不在意的搖頭:“你沒輸,我這刀本來就沒辦法出鞘!”說著一把把唐刀拔了出來。

所有人有意外的咦了一聲。鞘裏根本不是刀子,長長的刀柄下,連著一根薄薄的木片,木片上篆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根本就不能用來砍人。

醜陋青年繼續笑著解釋:“我靠著它喚勢,是法寶,不能直接拔出來傷人。”

溫樂陽有些奇怪:“你把這事告訴我們,就不怕……”

醜陋青年哈哈笑道:“怕你們傷我?你們為啥傷我?”

溫不做一臉小人笑:“你先來找事,我們殺了你也是理所當然。”

醜陋青年絲毫不以為意:“我是聽到有人進來,心癢難撓出來比試一下。再說要真拚命,就算現在想跑也就是一道符的事。你們要傷我,嘿嘿。”說著他搖了搖頭,把目光掃過眾人,最後抬手指了指大喇叭:“就憑著這個東西嗎?”

溫樂陽知道他說的是實話,自己和他打起來,憑著其他人的本事插不上手,就好像兩頭狼打起來,其中一頭狼身後帶著一群兔子根本沒用。不過看他一臉不屑的指著大喇叭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笑了,所有人都笑了,小易尤其笑顏如花,美麗的讓人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