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場(1 / 3)

傍晚時分,溫樂陽站在一座四四方方、好像巨大火柴盒的鐵灰色建築物前。

一條街上,所有的建築都都顯得與眾不同,有的棱角分明桀驁孤高;有的色彩明暢透著歡快;有的色彩斑駁仿佛剛剛曆經了一場風雨浩劫,勉強矗立……火柴盒趴伏在其間,顯得中規中矩,有些醜陋和笨拙。

除了火柴盒之外,每一座建築有著溫樂陽看不懂的招牌,一行行字母和數字拚成了與城隍廟的古香古色截然相反的味道。

街道上略顯冷清,偶爾有幾個行人走過,彼此低聲談論的,都是今天發生在城隍廟的怪事。

溫樂陽仰頭看著‘火柴盒’的側壁上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畫城!

鐵灰色的建築,墨黑色的大字,不仔細分辨甚至看不出來。

溫樂陽很有些意外,指著麵前的大火柴盒:“這兒就是畫城?”說完還不放心的又加重了語氣:“樂羊家的那個畫城,散修第一世家!”

劉正還穿著自己那身運動服,倆手踹在兜裏笑著罵道:“廢話!要不我帶你來著幹嘛。”自從小兔妖善斷走了以後,劉正就領著溫樂陽回到了上海市區,而且還是越走越熱鬧,從郊區一直到了鬧市。路上溫樂陽問了幾次,劉正都笑嘻嘻的跟他說等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溫樂陽怕劉正誆自己,誰知道眼前這個大火柴盒真的是畫城,還是寸勁兒也叫‘畫城’這個名字:“樂羊溫可不是上海人,他說一口北京話。”

劉正笑嗬嗬的給他解釋:“畫城是散修,不是山宗,他們姓樂羊的一直就在世間,修行的不光是功法。還有人脈。那些在深山老林子裏的散修們,都說自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活神仙,其實誰也拋不清和俗世紅塵的關係,這時候畫城平時在世間經營的人脈就顯出作用了,比如……”

溫樂陽接口笑道:“比如紅姑婆的孫子上學?”這還是他第一次去峨眉山的時候,聽樂羊溫和紅姑婆說的話。

劉正點點頭:“沒錯!畫城能在散修裏出盡風頭,一是靠實力,二就是靠他們在世間的人脈關係,不管哪個散修在世間有事,都會最終輾轉求到畫城。”

溫樂陽伸手指了指眼前的火柴盒:“跑題了吧?”

劉正哭笑不得的搖頭:“沒跑題!畫城自古以來,都是跟著皇帝走的,這樣他們的人脈才夠穩當,夠分量,所以樂羊溫一嘴京口片子,不過現在像上海這樣的大城,也有畫城的經營。”說著,伸手指了指火柴盒上的兩個大字。

溫樂陽看了劉正一眼,突然岔開了話題:“還記得在上海咱倆第一次見麵那天,大穿山甲釋放妖元那次。”

劉正不明所以的點點頭,溫樂陽繼續說:“當時你跟我說昆侖山的無波井震蕩……”劉正當時說的是無波井震動,所以他來上海查探,後來在道觀裏又說是天畫給天書傳信,昆侖道才大舉奔赴上海,兩下裏對不上,不過溫樂陽當時沒追究,自己能分辨出真實的狀況也就算了。

劉正趕緊給自己辯白:“當時的確是震動了,也的確潑了我一身水,這事我可沒騙你。師尊收到天畫真人傳信的時候,留我在昆侖山看家,後來我被無波井潑了一身水,知道事關重大也趕來了上海。”

溫樂陽等他解釋完了,才笑著搖頭:“我不是說這事兒。我是想說,當時我問過你,上海本地有沒有其他的修士,你告訴我上海太繁華,不利修天……”

劉正嘿嘿訕笑了幾聲:“我們也是因為師叔出了事,所以才在上海仔細搜索,找出了這個火柴盒實際上是畫城的經營,不過裏麵確實是連個修士都沒有,我也就沒多想,當時哪知道這裏麵還有畫城的事情,自然也犯不著和你提起這些,省的解釋著又麻煩。”

說完,劉正頓了一下,語氣也變得鄭重了起來:“旱魃在上海不是一天兩天了,既然樂羊溫和旱魃有聯係的,這座‘畫城’,說什麼也要進去看看了!畫城的老巢,現在還在北京,不過要追查旱魃的下落,這裏應該更靠譜些。”

溫樂陽點點頭,指了指周圍:“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話音剛落,突然嘭的一聲悶響,整整一條街上,所有的建築物都在同一個瞬間,打起了熾烈的燈光!

原本大街上的蕭索與落寞被各種各色霓虹寸寸擊碎,隻屬於華年的旖旎刹那讓著整整一條大街變得迷離起來。

鐵灰色的火柴盒也隨之綻放出一股金屬的沉重,白天裏的高大在黃昏中變成了一塊從眼底一路壓進身體的鉛,而墨色的兩個大字在燈光下變成了銀白色,像淬厲的刀鋒,輕易就挑破了每個人心底的壁壘,愉悅伴隨著尖銳的金屬刺痛,迅速隨著血脈奔流!

各色的建築在自己的燈光下,都張揚著個性與誘惑,唯獨畫城,就像一把放在一片玩具中的匕首,正在冷眼等待著孩子們的選擇。

溫樂陽差點就把鞋底上的流毒暗潮潑出去了,整條街上燈光同時打亮,比雷心痧也差不到哪去。

劉正的目光立刻興奮起來:“這片兒叫新天地!上海最有名的酒吧區!”

溫樂陽咕嚕一聲,吞了口口水,臉上掩飾不住的激動:“這…這就是酒吧?”這幾年溫樂陽一直在深山老林裏出沒,但是有空的時候也讀書看報聽廣播,早就聽說過‘酒吧’兩個字了,更知道酒吧就是‘狂歡’‘放縱’‘曖昧’等等所有與荷爾蒙有關的詞眼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