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屍做釘,接引幽冥!
三味老道的陣法已成,千軍萬馬在地下鏘鏘而行!
來自地心深處的巨力在巫蠱匡護的畫城中硬生生的鑿穿了一個大洞,馬蹄錚錚刀槍震鳴,嗚嗚的號角仿佛陰冷的哭嘯,瞬間挑翻了上海灘的不夜天!
三味老道後退幾步,臉色篤定而傲然,緩緩盤坐在地,不再理會身為的事情,開始運功療傷。
地麵被破開大洞的瞬間,一切都猛地安靜了下來!
不是寂靜,而是那一瞬裏的時間,倏然被一股陰森的力量無限拉長,一切都在這一刻變得漫長起來,隻有溫樂陽飄身世外的靈識才能感覺到,無論是佞蛟還是自己的身體,亦或是正在從二樓淩空躍下的樂羊甜,動作都變得緩慢無比。隻有一股肉眼不看見的力量,像一隻吞吐天地的巨蟾的肚皮,從地洞中一鼓一鼓,醞釀著可怕的噴湧。
終於一聲天破般的銳響,一切再度恢複了正常,而那股醞釀已久的巨力在深不見底的地洞中轟然炸碎,陰兵大軍,宛若噬天的陰焰、沒地的冷流般蜂擁而出!
陰兵,肉眼不可見,在常人眼中隻是陰慘慘的、足以吹枯皮肉、吹碎脊骨、吹碎靈魂的冷風,隻有修士的靈識,才能看清楚那一片隱晦色的甲胄、蔽日連天的旌旗,麵色慘白的戰馬與在興奮中猙獰著嚎啕大哭的幽冥武士!
就在陰兵蜂擁而出的同時,樂羊甜雙腳落地,所有人都覺得身體上一輕,原先彌漫在一樓的泥濘巫蠱已經被他撤掉,陰兵在‘南泥灣’裏行動自如絲毫不受限製,唯一活著的敵人三味老道已經盤坐在地不再稍動,這道巫蠱除了限製自己人的行動之外沒有了一點用處。
樂羊甜身體迅速的震顫著、把一個個讓人難以相信的造型連成一支詭異的舞蹈,熊熊燃燒的命火又變回了赤色火蛇,在他身邊閃電般的遊走,拚命阻擋著正湧出的陰兵。
黑猩猩樂羊甜的舞姿笨拙而可笑,有時候像屎殼郎推糞球,有時候像蠶寶寶吃桑葉,有時候像蟬在蛻皮,要是小蚩毛糾在的話,一定會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喊上一聲:蠱戲!
七娘山青苗自拓斜師祖那裏傳承的施蠱絕技,蠱戲。
在蠱戲裏,樂羊甜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一陣巫唱聲,挾著無盡的鬼哭狼嚎,隱隱從天地交彙的極遠處響起,仿佛在和眼前地洞裏陰兵大軍的嘶號怒吼遙相呼應,巫唱聲越來越響亮,屬於樂羊甜的力量正在主人的召喚下,挾著摧毀所有美夢的陰狠,如風如火奔湧咆哮著趕來!
二樓長長短短的牆上,繪著練成一片的潑墨山水,在鬼哭狼嚎中層層震動,一座座大山都猙獰著淬厲的氣勢,正在衝破畫牆的桎梏!
一樓早就被砸的稀爛,除了破碎的地麵、粗大的石柱之外,隻有滿地的狼藉,此刻卻仿佛有什麼東西被越來越近的巫唱聲驚醒,一千隻老鼠在磨牙,一萬隻蟾蜍在爬行,十萬頭毒蛇在吐信,百萬隻蜜蜂在振翅,偶爾間,還有一兩聲孩子的啼哭和女人的喘息,各種聲音彙聚在一起,縱情的折磨著所有人的耳鼓……
陰兵不是陰間的軍隊,也不是閻羅殿的政府武裝。而是人間大戰之後,士兵死在無盡血海屍山中,在死前仍一心想著殺戮的魂魄飽蘊戾氣,無法為天地生氣所化,也無法掙脫屍骨的桎梏,被深埋地底永世不得輪回。三味老道以九枚屍釘施法接引幽冥之力,助這些戾魂掙脫屍骸,這些陰靈也應他所求,帶著生前的怨怒重返人間再掀血腥!
左耳是陰兵大軍的咆哮、右耳是鼠齧蛇蛻的悉索,遠方還有鬼哭狼嚎的巫唱聲越來越清晰!
天地間昏黑一片,飽滿的星月之色不知何時已經被厚重的烏雲吞噬,一群群早該熟睡的鴉,在高遠的天上躁動的盤旋著,寂靜無聲,不聞一聲啼叫……
稽非和水鏡臉色一個比一個蒼白,他們都是修天之人,雖然不懂三味老道施展的法術,但是也知道陰兵大軍到底是什麼東西,在驚駭了片刻之後同時發一聲喊,從二樓各自指出法寶與符咒,向著已經越來越多的陰兵轟然砸去,幫著樂羊甜阻擋剛剛出現的陰兵鬼煞,就盼著他能再施展出什麼厲害的巫術,擋住這支根本不屬於人間,隻懂殺戮的陰兵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