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哥,你負責給他們警戒。”東方焜又叮囑了白家昌一句,然後三個人才轉身離開。
(2)
三個人又回到剛才來過的那個斜坡邊。看到那一堆骷髏沐天虎也感覺心驚肉跳的,一個個白森森的人頭骨散落在周圍,至少也有幾百個,不自覺地讓人的內心感到震撼;再加上無數條大大小小的毒蛇盤繞在白骨上,特別瘮人,讓人情不自禁地起一層雞皮疙瘩。
東方焜用望遠鏡巡視著斜坡周圍的情況,他在判斷著屍骨是從什麼位置拋到這裏的,很快他就發現了要找的地方。東方焜指指斜坡對麵的一個地方對天虎說:“看前麵那個位置,就是那棵高大的紅鬆的旁邊。”
沐天虎朝東方焜說的位置望去,發現那個地方的一些雜草與其他地方的雜草不同,都歪斜著生長,很明顯是被東西壓歪過。
“咱們就從左側繞一個大圈過去,然後沿著敵人留下的痕跡繼續尋找,我想應該能有所發現。”
沐天虎一邊聽東方焜說,一邊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他發現不遠處有一棵三四十米高的參天大樹,然後向東方焜建議說:“如果鬼子是在這裏開采玉礦,就一定有那種高大的井架。我先爬到那棵大樹上觀察一下,如果能看到井架就更好了。”
東方焜馬上把手裏的望遠鏡遞給天虎,“很好,帶著這個上去,等你下來後咱們再行動。”
沐天虎接過望遠鏡斜背在身上,把衝鋒槍遞給阿強,拿著繩索朝大樹那邊走去。樹幹的直徑超過兩米,用正常的方法根本無法攀登。天虎先把繩索拋到最低的一根樹杈上,然後把著繩子上去,然後再把繩子往上拋,就這樣倒替著攀上了三十多米的高處。
東方焜和阿強都仰頭遙望著天虎,隻見天虎在樹上待了不到兩分鍾就開始下來。東方焜感覺挺奇怪,他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隨即一想就明白了,天虎肯定是發現目標了。
等天虎下來後,臉色紅撲撲的,不知道是因為累的還是激動的,氣喘籲籲地說:“我發現目標了,就在左前方靠近山崖的地方。”
說著,天虎蹲下身體,從地上拿起一根樹枝,然後在地上給東方焜簡單地畫了一個示意圖,邊畫邊說:“靠近山崖的這一塊斜坡上沒有樹,所以看得很清楚,一共有三個井架豎立著,這邊還有些木頭房子,其他的就看不清楚了。”
“離這裏有多遠?”東方焜驚喜地問。
“不是很遠,大概有二裏地的樣子。”
東方焜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是下午三點多鍾,距離天黑還有五六個小時,他決定先靠近玉礦偵查一下再做打算。
一個小時後,三個人就悄悄地靠近了這座藏匿在野人山原始森林中的“魔窟”,緊挨著峽穀的懸崖下麵有一個被清理出來的數千平米的空地。整個空地向山穀中央傾斜著,靠近山崖的位置有豎立著三個用木棍搭建起來的井架,用來提升挖掘出來的礦石。
井架的前麵有五六排上百米長的木頭房子,一看就知道是戰俘們住的地方。因為有周圍的大樹遮擋住,所以剛才天虎看不到這些房子。而日軍住的房屋則在高處的山崖前,同當地的山民一樣是吊腳樓。
空地的一麵是懸崖,三麵是森林,周圍有嚴密的鐵絲網,每隔一百米左右就有一座用木頭搭建起來的、高約五米的崗樓。其中一座崗樓距離東方焜他們隱蔽的地方不到五十米,上麵的情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兩個身穿淡黃色軍裝的哨兵在上麵。除了哨兵肩上的步槍外,崗樓上還配備著一挺九六式機槍。這種口徑6.5毫米的輕機槍是歪把子機槍的改進型,是日軍裝備的槍械中最好的槍支。
東方焜數了一下,這樣的崗樓周圍有九座之多,而且在懸崖下麵,空場的中間位置還有一座大的崗樓,從上麵可以俯視整個礦區。他忽然意識到這裏的日軍絕對不是一個小隊,極有可能是一個中隊,相當於一個加強連。
七個人對付一個中隊的日軍,力量相差太懸殊,隻能智取。東方焜把礦區的情況進行了詳細地觀察後,心裏有了一個初步計劃,他決定先回去同大家商議一下再做決定。
三個人隨後回到了霍雄飛他們隱蔽的地方,把情況向大家講述了一遍。夢薇馬上著急地問:“咱們什麼時候動手?東方大哥,趕快去把人救出來啊。”
東方焜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不能盲目行動。我剛才觀察了一下,不算地麵上敵人的裝備,僅僅是這十座崗樓上就有九挺九六式輕機槍和兩挺九二式重機槍。這麼強的火力完全可以封鎖住整個礦區,弄不好不但救不出人來,還會造成很多傷亡。”
“那該怎麼辦?真是急死人了……”夢薇焦躁不安地說。
霍雄飛看著東方焜問:“東方,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剛才在觀察整個礦區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要想把關押在這裏的戰俘全部營救出去,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把所有的日軍全部消滅掉,否則即便是把他們救出來也很難離開野人山。”
東方焜說到這裏有意停了一下,霍雄飛急忙問:“為什麼這麼說?要消滅這麼多敵人僅憑我們幾個恐怕很難。”
“大家想一想,被關押在這裏的戰俘,時間長達四五年,而且還在承受著沉重的體力勞動,他們的體質一定非常弱。如果不把日軍全部消滅,根本不可能帶著他們從這裏逃出去……”
“不錯,的確是這樣,像我們這樣的人都很難走出野人山,更何況是他們。”霍雄飛很讚同東方焜的意見。
天虎提議說:“要不趕回沐家寨去搬兵吧?讓我哥帶著寨子裏的兄弟們都趕來,那樣對付這些小鬼子就沒有問題了。”
東方焜又搖了搖頭說:“遠水救不了近火,去沐家寨一趟來回至少得半個多月,這麼長時間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被小鬼子害死……”
沒等東方焜說完,天嬌就跺著腳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該怎麼辦?”
“其實這裏就有股力量可以幫助咱們。”東方焜忽然笑著說。
夢薇明白了東方焜的意思,立刻問:“你是說被鬼子關押在裏麵的戰俘?”
“對,他們本來就是軍人,隻要有武器就能戰鬥。剛才我琢磨過了,這次行動要想成功,必須潛入戰俘營,先同關押在裏麵的戰俘取得聯係。這樣既能更詳細地了解整個礦區的情況,也便於裏應外合消滅敵人。”
聽東方焜說到這裏,霍雄飛馬上表示讚同:“好,我同意這個計劃。隻是潛人礦區與裏麵的人取得聯係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應該不算太難,日本人絕對想不到有人會進入到這裏,這是對我們最有利的地方。今天晚上就行動,由我、阿強和沐天虎我們三個潛入戰俘營,你們負責在外圍接應我們。如果跟裏麵的人取得了聯係,明天晚上就行動。”
說到這裏東方焜側臉看著夢薇問:“我記得富伯提到過你帶著與父親的合影?”
夢薇明白東方焜的意思,馬上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包遞給東方焜,“這裏麵就是爸爸跟我的合影,如果能找到我爸爸就拿給他看看。”
東方焜接過來放進自己的口袋裏,然後對大家說:“好,現在咱們就轉移到靠近戰俘營的地方,馬上開始行動。”
兩個小時後,七個人來到靠近礦區中間部位的密林中,這個位置距離礦區中間的五排房子最近。此時天色已黑,中間的五排房子都黑咕隆咚的,隻有靠近山崖下的那些吊腳樓有燈光透露出來。礦區最高處的那座大崗樓上安裝著兩盞大探照燈,不時地在礦區來回照射。雖然是黑夜,但剛好能把敵人所在的位置都暴露出來。
七個人就藏身在鐵絲網外的草叢中,在他們的正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就有一座崗樓,上麵哨兵的咳嗽聲都聽得一清二楚。俗話說得好,“燈下黑”,越是在哨兵的鼻子底下越不容易被發現。
因為整個礦區位於斜坡上,所以可以清楚地觀察到礦區的全部情景,幾個人都默默地觀察著鐵絲網內的情況,暗自琢磨著這一仗怎麼打。
夢薇看到礦區的第一眼立刻就熱淚盈眶了,眼淚控製不住地順著臉頰流下來,三年時間裏,每天晚上做夢都到這裏來救爸爸,現在終於看到這座“魔窟”了,她在心裏暗暗地祈禱,求觀世音菩薩保佑父親還活著,求佛祖、求王母、求真主、求上帝……把她所有能想到的神仙,不管是中國的還是外國的都求了個遍,同時也在祈求父親一定要堅持住,女兒來救您了……
七個人一直潛伏到淩晨兩點鍾,崗樓上的哨兵換崗一個小時後,東方焜決定開始行動。這時崗樓上響起了哨兵的鼾聲,看來是睡著了。
東方焜用手捅了阿強一下,阿強立刻爬到了鐵絲網邊,用老虎鉗很快就剪斷了幾根帶刺的鐵絲,然後將鐵絲彎到一邊。這些鐵絲還要留著,等他們出來後還要恢複原樣,防止被敵人察覺有人進來過。
霍雄飛和白家昌也爬到鐵絲網前,用手向兩邊掰開剪斷了的鐵絲網,方便東方焜他們三人鑽進去。
東方焜第一個鑽進鐵絲網內。他剛進去大崗樓上的探照燈發出的明亮光柱就照射到了這邊,其他人又趕緊躲到草叢中。等光束掃射過去後,其他人又急忙跑過來,阿強和沐天虎從剪開的裂口處也鑽了進來。
礦區中到處凹凸不平,而且還長滿雜草,很便於隱蔽,三個人借助掩護物很快就接近了中間那排木屋。
東方焜剛要朝木屋那邊跑過去,忽然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他趕緊又把身體趴在了草叢中。原來是兩個巡邏的流動哨兵,肩膀上都挎著明治三八式卡賓槍。
這種武器就是日軍專為叢林作戰的部隊研製的,也是三八大蓋的改進型,槍管截斷了一段,尺標射程由原來的二千四百米降到了二千米,彈容仍然是五發,口徑6.5毫米,射擊精度並不比原來的三八步槍差。
沐天虎和阿強跟在東方焜身後四五米的地方,兩人看到東方焜剛要起身又趴下了,就猜到了有情況,悄悄地拔出匕首,隨後看到兩個鬼子從兩排房子之間的空地走了出來。
隻要東方焜揮一下手,兩人就會衝出去幹掉兩個小鬼子。不過東方焜靜靜地趴在草叢中看著兩個哨兵從身邊走過去,把阿強和天虎急得手心癢癢。
等兩個巡邏兵過去後,東方焜向身後示意了一下,自己率先跳起來,幾步就躥到了屋山牆的黑影裏。
阿強仍然趴在原地沒有動,他負責在這裏掩護兩人,而沐天虎等東方焜隱蔽好後,他隨即跟了過去,躲閃在東方焜身後。
東方焜從山牆伸出頭去觀察了一下,兩排木房之間的空地上光禿禿的沒有隱蔽處,而從兩邊的崗樓都能看到這裏,所以最好是從距離最近的門口進入木屋內。離他們所在的牆角最近的門口有十米左右,東方焜瞅準後朝天虎示意了一下,然後閃身出來,快速朝那個門口跑過去。
(3)
木板做成的門輕輕地一推就開了,顯然這裏的門沒有鎖上的必要。進入屋子裏後立時一股酸臭味撲鼻而來,此起彼伏的鼾聲在兩邊的大通鋪上響起。
東方焜定了定神,讓眼睛適應了一下屋子裏的黑暗。這時沐天虎也跟了進來,他雙手端著衝鋒槍把身體貼在門框上,注意著外麵的情況。
東方焜已經基本上看清楚屋內的情景了:窄窄的房子裏有兩排大通鋪,中間有一個一米寬的過道,通鋪上擠滿了熟睡的人。東方焜輕輕地拍了拍身邊的一個人,低聲喊了兩聲:“喂,兄弟,醒醒……”
這個人嘴裏哼了一聲,隨後翻了個身,把背部朝著東方焜又睡過去了。東方焜隻好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這個人忽地一下坐起來,好像是受到了驚嚇,大聲問:“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