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狀似不在意的環顧一圈,問道:“爹爹在哪?怎麼不來陪你。”
田氏笑道:“你爹陪了我好一會兒了。你回來前才走。他現在應該在書房吧。”
鄭氏在一旁打趣道:“老爺對姐姐你真是體貼呢。”
娘親臉紅了紅,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頭。
如煙見狀,決定這件事一定不能讓娘親知道,便道:“那我去找爹爹了。”
田氏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有多想,隻是吩咐如煙去時別打擾李晟辦公。如煙應了一聲,心裏還有些忐忑,腳步確是準確的邁向李晟的書房。走在石子路上,如煙穿過一片竹林,便看到了書房的燈光。
示意書房外的侍女不要吭聲後,如煙輕輕打開了門,慢步走到李晟的書桌前。此刻,李晟正對著一卷書研究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如煙的到來。等到了他看完了一卷,發覺燈光有些暗淡,正準備剪一下燈花,一抬頭卻看到如煙乖巧的坐在一旁等著她。因為是最小的孩子,李晟素來對這個女兒有不一般的疼愛,便把桌上的書不動聲色的蓋上了,對如煙微微一笑。
李晟道:“出什麼事情了?如煙你還自己過來找我?”
如煙想說出那事,卻又有些猶豫。
李晟見她猶豫,笑道:“是不是沒有銅板了。上次我記得你想買一個新荷包時,也是眼巴巴的。這一次又想買什麼?”
如煙搖了搖頭,可一時之間還是說不出來,勉強道:“我想學兵法。”
想到霍毓,李晟也不意外,隻是高興的笑道:“好啊,這有什麼不好說的。我這裏存了一些兵書。要是你願意學,你盡管拿去看吧。”
如煙磨蹭了一會兒,翻了翻書,終於還是說:“爹爹,你覺得二娘為人怎麼樣?”
李晟一驚,看向如煙,見她眉眼間滿是抑鬱,不由皺眉。
如煙一咬牙,把她偷聽的經過都說了出來,又道:“我覺得那人可能沒有加入那些藥,可是不驗證一番又總怕娘親出事。這事情前後也很蹊蹺,還好那人沒武功。就是不知道二娘到底是想下毒,還是隻是被人陷害了。”說到這裏,如煙苦澀一笑:“雖然,我覺得還是二娘下毒的可能大些。”
李晟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沒想到如煙會撞上這種事情。見她眼中滿是迷茫,李晟心中一軟,摸了摸如煙的頭頂,覺得自己把她配給霍毓實在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這麼天真的性格在別的府邸隻怕早就被損壞的不成樣子了:“如煙,你覺得二娘是壞人嗎?不如,我們把她送官吧?”
不出所料,如煙猶豫了:“可她好象不是太壞。”
李晟雖然覺得有些失望,可是也心知這是如煙的秉性,再者說這件事也隻能這麼多算了。但李晟實在是不能讓女兒成為誰都能騙的笨蛋,隻好自己先哄她說:“如煙,你還記得你六歲那年掉進水裏,你二娘把你救出來的事情嗎?”
如煙點點頭,也是因為那個,所以二娘和娘更加親近。
“你二娘身為貴妾,雖然不至於隨便送人,但你二娘畢竟沒有為我留下兒子,所以她很害怕我有一天會拋棄她。”
如煙急忙道:“爹爹,你不會真的拋棄她吧?”
李晟柔聲道:“不會的,爹爹才不是那種人。你二娘好得也跟了我這麼久。還有了你的兩個姐姐,我怎麼也不會拋棄她。”
“那二娘為什麼還要那樣做呢?”
“可你二娘不知道。要是你想知道別人喜不喜歡你,你會不會問他?”
“我可能不太敢問。”
“是啊。你二娘也敢問,所以隻好動歪腦筋。”
如煙憤怒道:“可是,她意圖傷害了娘親。”
李晟默了默,才道:“這件事我會處理的。放心,我決不允許有人傷害到你娘親。”說到最後一句,李晟一貫平和的聲音儼然有了肅殺之意。他自己一時並未察覺,隻是忽的抬起手,下意識的扣了扣桌子。
他又向如煙看去,見她垂著眼瞼,安靜的站在那裏,忽的舒了口氣,依舊是那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微笑道:“好了,如煙,都這麼晚,該睡覺了。兵書你要真想看,我等到明天給你拿過去。”
等到如煙離開,李晟蹙了蹙眉,沒有翻開桌子上的書。他剪了剪燈芯,眼底的怒意慢慢被壓製下去。家裏的仆人自然是事事都向自己彙報的,隻是沒想到那個小廝並不隻忠於自己。但是好歹這場博弈沒有牽扯到田氏。李晟微微眯了眯眼,決定稍稍給鄭氏一個警告,至少孩子是不該被往這個方向熏陶的。
如煙在忍受時不時的不舒服後,也漸漸淡忘了曾經的不快。鄭氏對田氏的一貫體貼,也讓如煙慢慢覺得她應該聽從了父親的勸說,痛改前非,但是既然插進這根刺,那就不可能是毫無顧忌的關係。至少,從今以後,她不再是如煙所承認的親人了。時間永遠用流逝淡忘一切。過了小雪後,又有大雪。霍毓和如煙閑的時候就一起在雪地裏設下陷阱,捉了幾隻小鳥。雖說捉到的並非十分美麗的鳥,但是小鳥們也著實可愛。如煙小心地撫摸著小鳥的翅膀。有些微潮的羽毛下麵,小鳥的身子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