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梅看向如煙,眸子裏很明顯的是擔憂。如煙雖然略有感謝,卻抵不過心中的酸澀。她拿開如梅的手,神色非常自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我怎麼會知道。”
語氣淡然,略帶了一絲嬌嗔。如梅卻覺得不可思議,早就聽說華歌不喜和人來往,卻似乎隻和霍毓親近一點。沒想到今天居然看到這種場麵。霍毓不是和如煙定下了婚約嗎?怎麼又轉臉和華歌親近起來?
如煙雖然語氣淡然的說這話,可天知道她心裏多難受。雖說一般女子太愛吃醋都會說是妒忌,偏偏如煙現在對自己心情的解釋,除了吃醋還真找不出來第二種解釋。
霍毓卻沒有察覺,看到如煙便燦然一笑。走到跟前,如煙才看到霍毓手中拿的分明是一盞燈花。之前隻顧著掩蓋情緒,如煙還沒有注意到。
“煙兒,這是我給你做的。”
隻是做燈花而已嗎?
回了府,如煙便一直窩在房間裏,如梅過來,也隻推說要休息。其實,如煙一直在看《無名拾遺》,隻是看書的心情就無人知曉了。過了一兩日,如煙正在看書,突然聽到窗戶傳來敲擊聲。如煙一愣,推開窗戶,窗外的不就是無名道長嗎?
他胡亂穿著道袍,抖抖的白胡子上還有些雪屑,一根樹枝似地簪子斜斜插進發中,勉強不算披頭散發。看到如煙開了窗戶,無名道長伸出手,神色自然。
呆愣了一下,如煙才明白意思,便把書遞了過去。無名道長抓住書後,抖了幾抖,隨手塞進外袍裏。如煙這才注意到無名道長左手裏還拿著一個酒壺。
“道長,您這還準備去哪?”
無名道長看了如煙一眼,道:“去靜安寺。”
“道長。”如煙踟躕了一下,眼看著無名道長就要走,急忙問道:“這書很好。我看了許久。還有,這裏麵是不是有一個人我也認識?”
無名道長彼時已經轉了身子,踏出了一步,聽到這話,愣了愣,然後笑道:“你瞎想什麼呢?怎麼就這麼碰巧會遇到?”
如煙看不到無名道長的神情,但是從他的口氣中察覺到了一絲笑意。因此,就接著問:“真的碰巧遇到了?”
無名道長沒立刻回答,隻是跺了跺腳,望了望周圍道:“唉,你們李府的守衛也不過如此。趕明你讓李晟把陳墨找來,讓他做些機關。你跟他說了我的名號,他肯定就會來了。”
這話是啥意思?如煙不明白,無名道長卻翩然離去。走之前,他又灌了一口酒,望了望靜安閣的方向,眯了眯眼。
雪花簌簌而落,踩在腳下嘎嘎作響。無名道長且行且歌,清嘯長吟,曲調在雪地裏悠悠飄蕩。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卻總讓人覺得悲從中來,似乎紅塵萬丈,最後不過塵歸塵,土歸土。唱到激越處,這酒卻喝完了。無名道長哈哈大笑,爽性扔了酒壺,身形翩然,如鴻鵠掠影,轉眼間已經奔出百裏。
靜安寺外,鬆樹下,一盤棋子早已擺好。寂寂白雪中,一位老僧正在打坐,他眉須皆白,長長落地,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似乎聽到了歌聲,老僧緩緩睜眼,一雙慧目中空然無一物,又似乎包容天地。
“阿彌陀佛。”
“老禿驢,這便下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