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皺了皺眉頭，接著打開了一隻酒葫蘆。酒葫蘆一打開，那道人就又念念有詞。終於，地上刮起的冷風嗚咽著卷進了葫蘆裏。那道士等到風靜止下來，才歎了口氣。
“世人隻知道我無名道長明五行八卦，卻鮮少有人知道我也通鬼神之術。小姑娘你既然不願意離開塵世，那我便做個好事，留你的魂魄，放你在群山大荒之間吧。”
說完這話，無名道長便合上了酒葫蘆。他走著，唱著，或低聲吟唱，或清嘯長吟。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卻總讓人覺得悲從中來，似乎紅塵萬丈，最後不過塵歸塵，土歸土。他身形翩然，如鴻鵠掠影，轉眼間已經不見了蹤影。
沉默的待在家裏，如煙側耳聽著外麵的聲音，心裏喃喃自語。筠英，我一定會記得你的，所以請你安息。筠英，你在下麵應該不會寂寞吧？筠英，如果你地下有知，一定要快快樂樂的。筠英，當初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過了幾日，霍毓這才得空，去找了如煙。如煙彼時總是在夜裏偷偷的哭，眼睛都已經是紅腫的。見到霍毓，如煙嘴微微一撇，眼淚就要簌簌的下來。霍毓雖是正擔心，卻也立刻就抱住了如煙。如煙心中一鬆，眼淚就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毓哥哥……”
“煙兒，別傷心了。若是晉陽公主知道你這麼傷心，自然也不會高興的。”
如煙哽咽，哭得更傷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筠英她才九歲，她才那麼小，怎麼就會這樣？”
“煙兒，乖……”
“我不服，為什麼老天會這麼殘忍？筠英她從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那些混蛋還活的好好的，為什麼筠英死了？”
霍毓默然。生死之數向來是無法揣摩的。戰爭中，不是也常有這種類似的事情嗎？哪怕是將軍，可以一支流箭就要了命。在戰場，幸運也是活命的一大關鍵。
“為什麼？為什麼？……”
如煙一遍又一遍的問著，哭得聲嘶力竭。霍毓隻好一下又一下的安撫著如煙，一遍又一遍的勸慰著如煙。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如煙哭得累了，隻是哽咽，卻也再也哭不出了眼淚。霍毓也終於緩了口氣，天啊，若是如煙再接著哭，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該說啥了。
“毓哥哥，請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不管如何，一定要活著……”如煙把頭埋在霍毓懷裏，喃喃的說著。
霍毓愣了，煙兒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
“毓哥哥，不管為什麼，不要拋下我……”
“煙兒，我一定不會的，你就放心吧。”
兩人之間的低語像是風的呢喃。少年鄭重的神色像是對著世間最美的珍寶。若是誓言真的能達成，那麼事情會不會簡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