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風凜冽，拂過地麵，將沙子一樣的雪粒揚起。偌大的長安靜靜的沉睡在雪下麵。天地無極，也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淺秋笑著推開了窗戶，回頭道：“我還記得那時候如煙捉了小鳥，送了過來。結果，姐姐你差點沒讓那個小鳥餓死。”
心怡不好意思的笑笑，手裏卻沒停止給孩子繡的肚兜，道：“我那時候也是笨。都完全不知道怎麼喂鳥。”
“還說呢，我才委屈呢！”如煙笑眯眯道：“那時候，淺秋 姐姐答應教我怎麼捉鳥，到現在還沒兌現。”
淺秋臉紅了，嘴硬道：“我哪裏忘記了，隻是……“
隻是當年你為了莫愁受傷，隻是當年你隱姓埋名，收起了一切往常的恣意，隻是當年你為著****，為著義理委屈自己。
“清兒還好嗎？“如煙問道：”說起來，我還一直沒見過呢。“
心怡抿嘴笑道：“她寶貝的跟什麼似的，吹風都吹不得。她這是走得太遠，擔心孩子受顛簸，又覺得離開太久不放心。呐，還跟我說想趕快回家見清兒，可又舍不得我。“
“小孩子就那麼大點，不好好養著怎麼行？“淺秋這樣道，又突然神色一黯，道：”我也見過狠心的父母，可前些日子卻是第一次見到那麼狠心的父親。“
如煙呆了一刻，想起了曾經那個男子跟她講述的過往。她低頭不語，隻是慢慢捋順長發，垂下的眼瞼下，看不清楚眼神。
“罷了。淺秋，你又發什麼感慨呢。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大家開心才是正事。“心怡並不知道那些外麵的事情，因此這樣勸道。
淺秋笑道：“這倒是我的不對了。如煙，要不要一起去打個雪仗什麼的？”
如煙看看心怡，心怡微笑。兩人還真的出去玩了，不過是在外麵堆了個大雪人。玩到最後，如煙又建造了一批房子什麼的，弄得淺秋笑得直不起來腰。心怡呆在屋子裏麵，看著她們兩人的奮鬥成果，知道她們是想著自己在屋子，所以才這樣，也心裏暖洋洋的。
“好了，玩了這麼久，也休息一下，暖暖身子吧。”心怡溫柔道。
“這麼一玩真是太舒暢了！”
淺秋笑著伸著懶腰，然後探身去拿著糕點吃。如煙懶懶的躺著，看著頂梁。娘親什麼時候要告訴心怡姐姐田氏的事情？真是的，都過了這麼久了。結果，心怡姐姐居然也不問。哎呀，這是什麼原因自己還是想不明白。
“其實我有時候，還挺羨慕小鳥的。”淺秋看著窗外，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想飛就去飛，飛的再高也無所謂。整個天空都是飛翔的地方啊……”
“羨慕小鳥？淺秋姐姐，小鳥有什麼好羨慕的。你不是到處遊走嗎？”
“人哪裏比得上鳥自由？”淺秋笑嘻嘻的答道。
這樣嗎？似乎有個人曾經說過呢。我好羨慕小鳥……是這樣嗎？記不清啊，到底是誰說過呢？如煙漫不經心的這樣想著，然後愣住了。
已經過了多久了？
才過了多久？
為什麼眼淚這樣輕易的就流了出來？汩汩不絕，像呼吸一樣自然，那麼輕易的就湧了出來。討厭，又哭了。似乎自己總是這麼軟弱，這麼愛哭。可是止不住啊，這麼多的眼淚，快要淹沒……
筠瑛，對不起，我已經忘記了。人的記憶還真是不靠譜啊，對不起，已經忘記了筠瑛你。就這樣嗎？不管多麼強烈的情感，隨著時間的流逝，被磨滅消失。真的隻會這樣嗎，筠瑛，如果你還活著，你會怎麼說……
發覺突然沉默了的如煙，淺秋疑惑道：“怎麼了，我的話有錯嗎？”
“原來她說的意思是希望能夠自由。我還真是笨呢。”如煙低低的說著，汩汩不絕的淚水不斷滑落。
“如煙，你這是怎麼了？”心怡驚訝的問道。
如煙抹掉淚水，強笑道：“沒什麼……隻是，想起了一個故事。在那個故事裏，有個小女孩一直想做一隻小鳥。她的好朋友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直到後來那個女孩患了重病，離開人世。在她離開時，她的朋友才明白她唯一的願望隻有自由而已。”
見如煙情緒不佳，淺秋和心怡對視一眼，然後提議說出去轉悠一下。如煙沒有異議，隻是一直有點悶悶不樂的。心怡身子最弱，走了一會，便覺得冷了。淺秋伸出柔荑，輕輕的把心怡鬥篷上的雪拍掉。
“正好這裏有家酒店，那就進去坐坐吧。”
“客官請。二樓還有雅間，幾位樓上請。”小二迎客這樣道，又領著幾人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