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那夜的特殊意義,或許是月光,霍毓突然放下了手裏的軍報,將絲帕抽出,問善雲道:“你可知這是什麼意思?如煙送我絲帕,總該是有意思的。隻是,我到現在還猜不得。”
善雲愣了愣,遲疑道:“這原是女孩子們的心思,我……”
霍毓爽朗一笑道:“無妨。反正我也沒頭緒。”
“呃,絲帕絲帕不就是絲織就而成的嗎?”善雲看到霍毓隨手拿著,上麵似乎隻有點點花瓣,似乎沒有詞句,便這麼猜到。
霍毓將絲帕展開,喃喃道:“果真是橫也是絲,豎也是絲。”
忽然,他眸子一閃,分明思慮有所收獲,大笑道:“果真如此!果然是我的煙兒!善雲,剛才這可全靠你。走,回去討論軍報去。”
善雲不明霍毓的意思,但見他似乎有所得,也不多語,便跟了他去了。兩人的影子長長的投射到地上,隻餘下那月光幽幽轉入黑雲後麵,銘記了那個瞬間。
不幾日,霍毓率領大軍,攻破高句麗蓋牟城,俘虜兩萬多人,繳獲糧食十多萬石。
消息傳回長安,舉城歡欣。李如煙遙遙遠望東北方,暗暗安心。霍毓根本來不及給她寫信,這些日子唯一的信件不過是知曉她順利生下孩子後,給她寄來了一封短信。饒是如此,如煙仍是心中感懷不已。
她正在坐月子,什麼都做不得,便索性將她所有的兵書都翻了出來。全然不顧閩氏的目光,李如煙隻要尋的孩子不吃奶的時候,就怔怔的看著兵書。
說來好笑,當年她幾次想為霍毓看兵書,可始終翻閱的都是《詩經》,《周易》等。連帶著前些日子的閱讀,還有霍毓閑暇時候偶爾指點一二。如煙倒也漸漸從中找到趣味。隻是,在如煙心中,始終不以戰爭為首要手段,所以之前多年不由的有些視而不見。
這些日子,捷報頻來,如煙聽著周圍人的閑聊,或者出門時候看到的事情,漸漸的有些釋懷。其實這一次,當今聖上吸取上代皇帝征高麗天下兵役之苦,此次出征很大一部分為募兵,並未強製征調。此愛民之舉,令天下莫不感動,踴躍報名者皆曰:“不求縣官勳賞,惟願效死遼東!“。此士氣高漲的軍隊所取得的戰果,甚至超過了當年上代皇帝的百萬大軍。
盡管,他們去戰場,不知生死如何。但是,他們走的時候都是高高昂起頭的。盡管,她們對丈夫滿懷憂慮,可是她們還是將細細縫製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放進行人的肩囊。
心裏又是甜,又是苦。
不知道毓哥哥能不能讀懂我的心思……如煙半夜起來,將孩子抱在懷裏,看著他吃飽後,咿咿呀呀,忍不住輕輕摸摸他的小臉。本來夜裏披衣,饒是夏季,仍然有些冷,如煙將孩子喂了會,便拍著背幫他順氣。
小家夥吐出一個個奶泡,咯咯的笑了。
如煙也輕輕笑道:“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懂事呢。真是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