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還是回來了,作為巫族最後一個幸存者”

就像是被圍觀的稀有物品一般,我坐在十六人抬的榻轎上,在這綿延十裏的隊伍之中,看似是高高在上的天女,其實隻是一個被囚禁的俘虜,隊伍的最前方,開路的宦官高喊著,閑雜人等退避,讓路給神族天女,然後是看不到盡頭的侍衛和女婢,威嚴卻飄逸,路邊衛兵橫起長矛壓製著洶湧而來的人群,榻驕經過的地方無不低頭跪拜的百姓,畢竟是帝都,仍是一派興盛的景象,一陣清風吹動了榻轎周圍的輕紗帳影,吹進了我的麵紗中,大旱三年,空氣竟然幹燥至此,提醒著一路走來的其他城鎮的流離失所,白色的榻轎,緩緩的向皇宮前進

隔著層層白紗,遠遠的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在文武百官的最前麵,威武而隱忍,熟悉又陌生,回憶斷斷續續蜂擁而來,充斥著大腦的每一個角落,來回拉扯

恍惚間,榻轎已經停下,丫鬟綿心,催促著我下轎,我搭著她的手落地,未挽的發用白玉鈴鐺隨意的攏在身後,隨著我的每一個動作,發出低沉詭異的聲響,現在,他就站在我的麵前,頭紗擋住了我的麵容,我卻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他低下頭,向我行禮,風度翩翩“賢王,淩雲,見過白梵天女”疏離的語氣,不帶任何情緒,就像從未相識一般

我們之間的空氣就像是凝結了一般,我輕笑著,銀鈴般的笑聲帶著濃濃的諷刺,低頭回禮,不再做他想,抬起頭時,他已優雅的側身,伸手做出邀請的動作,身後的侍衛百官也自覺的讓出一條大道,我順著他手抬起的方向,同他一起走進這朱紅鑲金的皇宮大門

時間倒退回十二年前

“古書記載,有靈山,巫鹹、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禮、巫抵、巫謝、巫羅十巫,從此升降,百藥爰在,

巫族以崇尚萬物有靈,講求一種精神信仰和精神力修為,

所有巫族之中威望最高要屬巫鹹一族,巫鹹一族擅占星卜卦,每逢亂世,必將助賢君奪取天下,可是狡兔死,走狗烹,巫族天女的超凡能力,在助各朝帝王得到天下之後,就會招來猜忌,他們因恐懼其他人得到天女,莫不欲滅巫族而後安,巫族橫遭血洗,

最終為了護住血脈,巫族各長老帶著所剩不多的族人分散各處,躲避災禍,以至於我們一脈百年來避世於此,自稱白山村人,巫即一脈善呼風喚雨,施以五裏霧障眼法,藏住了白山村的入口,得以存活,數年後,巫族徹底消失在世人的眼前,但得天女者得天下這傳言並未止歇”

年幼的白梵任性的嘟著嘴,“姥姥,這個故事我已經聽了幾百次了,我們長年來避世於此,與外界斷絕往來,或許世人早已忘記了這個傳說,又或者,這隻是傳說”

姥姥無奈的搖搖頭,“梵兒,我已經老了,你應該擔起保護族人的使命,”

“我不!我不要,姥姥你都是騙人的,”說著衝出了門外,逃離姥姥的一切教誨,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對比外麵的世界陽光普照,屋內卻略顯得昏暗低沉,一向莊重的姥姥盡顯老態,低著頭,充滿皺紋的手緩緩的轉著一顆一顆古老的佛珠,猶如命運般無限輪回,突然!佛珠脫離了束縛,一下子散落在屋內各處,

即使如此,老天也不願放過我的族人嗎

其中一顆佛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門口滾去,撞上了一雙水藍的繡花鞋,一隻手拾起了那顆佛珠

離開村莊,村後是大片的梨花林,正值梨花大開的季節,漫山遍野盛開的白梨花宛如仙境,一隻身披五色羽毛的小鳥往林子深處飛去,不知道飛了多久,最終在一棵高大的梨花樹上尋到了一抹緋紅身影,白梵坐在梨樹的枝幹上,來回踢著雙腿,看了看停留在肩上的五色鳥,自言自語著,姥姥又叫你來找我是不是

肩上還不到巴掌大的五色鳥側著頭嘰嘰喳喳的回應著,無論自己躲到哪兒,五色鳥總能找到自己,哼,你就會幫著姥姥出賣我,說著就氣呼呼的跳下,往林子的更深處走去,這個動作驚飛了落在肩上的五色鳥,可還是拍著翅膀跟上白梵

白梵穿梭在梨花林中,突然一個踉蹌摔得五體投地,五色鳥嘰嘰喳喳的聲音像是嘲笑一般,白梵雙手撐起身子,轉身坐在地上,來不及拍去塵埃就要指著五色鳥罵,眼角卻瞥見剛剛絆倒自己的有些軟綿綿的似乎不像是樹根,定睛一看倒抽一口冷氣,是個人的手臂,白梵雖從小學醫,頂多隻是救救小鳥小鹿什麼的,可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深深吸了口氣,還是鼓起勇氣悄悄的爬過去,仔細一看躺在那裏的是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孩,白梵探了探鼻息,就膽小的縮回手,還,還好,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