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穆夏一臉羞愧地說道。
“我告訴你，猴子他們雖然打扮是有點兒誇張，但人家是正兒八經的藝術學院的高才生，他們是我樂隊的朋友！”薑殊淡定地回答。
穆夏也知道是自己誤會了，他一臉羞愧地看向我，輕聲對我說道：“對不起，小朵。”
我努力朝他扯了扯嘴角，卻始終露不出一個笑容，隻能幹巴巴地回答：“沒事。”
穆夏雖然沒什麼大礙，但臉上、身上的小傷還是不少，最後薑殊扶著他，我幫他提著書包，我們一起去了學校附近的藥店。
趁著藥房的醫生給穆夏處理傷口的時間，薑殊大概問出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那幾個小混混就是連續幾次找秦衣麻煩的人，穆夏會和那些人打起來，是因為看到了那幾個小混混又在勒索其他同學，想到秦衣的事情，他立刻生氣地衝了上去找他們算賬，沒想到被他救下的同學卻在他和那些小混混打起來以後跑掉了，留下他一個人被那三個人圍毆。
“可是……如果是這樣，到底是誰要害安朵呢？”薑殊突然問道，他看向穆夏，蹙了蹙眉，“你是說你當時還聽到對方說讓秦衣不要再靠近安朵，秦衣也說她聽到對方提起了我的名字？”
“是。”被他這樣一提醒，穆夏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複雜了起來。
“當時秦衣欺負安朵的事情，安朵，你隻和我說了吧？”薑殊看向我問道。
我點了點頭。
“而且那個人還知道我的存在，所以……範圍又進一步縮小了。安朵本來朋友就少，肯定也不會和別人說起我的事情，所以基本上就是咱們這幾個人了，而且通過陷害安朵能從中得到好處的……”薑殊一條條分析著，突然將視線定在了穆夏的身上。
我也下意識地看向了穆夏。
其實剛才在薑殊說出那個人知道他的存在時，我的心中便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
穆夏此刻顯然也想清楚了一切，他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去，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03
第二天早上，我背著書包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穆夏已經等在校門口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情，他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再配著臉上未消的青紫痕跡，整個人看上去特別憔悴。
我以為他是在等秦衣，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想要裝作沒看到他，快速從他身邊穿過，穆夏卻突然攔住了我。
“小朵……”
“嗯？”
我抬頭看向他，詢問他要幹什麼。
穆夏似乎有點兒尷尬，他認真地看著我，懇切地說：“我有點兒事情想跟你說。”
“嗯。”我點點頭，靜靜地等待著他開口。
雖然誤會已經解開了，但是已經被破壞的信任卻再也回不到原位了，感情也是。
“咱們去那邊說吧！”穆夏指著不遠處的一個角落對我說道。
我點點頭，跟在他的身後朝那個角落走了過去。
等到我們深處綠樹環繞的小路，穆夏突然朝我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認真地說道：“對不起，小朵！”
我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好半晌才小聲地回答道：“你已經道過歉了……”
“現在的對不起是替秦衣說的。”穆夏歎了口氣，無比失落地說道，“昨天晚上，我已經向秦衣問清楚事情的經過了！”
原來是這樣。
我點了點頭，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她說那個時候你正準備向我告白，而且她看出來我也喜歡你，所以利用你的心軟讓你不要向我告白。然後剛好那段時間你和薑殊走得很近，她便一直暗示我你們倆關係曖昧。原本我是不信的，但是你卻反常地為了他向我解釋，還很生氣的模樣，那讓我變得有點兒在意了。正好那個時候秦衣向我告白了，我一開始拒絕了她，可是連她都看出了我對你的喜歡，她說可以幫助我試探你是不是也喜歡我，但是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我就必須答應試著接受她。”
“你說你也喜歡我？”我難以置信地看向穆夏。
怎麼可能？
他不是和秦衣交往了嗎？怎麼可能喜歡我？
穆夏鄭重地點了點頭：“那天在小區附近的咖啡店，看到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很激動。原本以為你看到我和秦衣在一起，你會生氣或者質問我們，但是你卻對我說恭喜，還說我們很般配。我很失望，但我還是沒有死心。直到在你外婆家，我看到薑殊伸手親密地摸你的頭，你不僅沒有反對，還一副特別害羞的樣子，我才相信了秦衣的話……”
“我那個時候沒有喜歡薑殊……”我下意識地想要反駁，穆夏卻伸手打斷了我的話。
“現在我知道了，但是那個時候的我並不知道。”他深深地看著我，眼中似乎帶著無限痛苦。
過了一會兒，他才接著說道：“那段時間我很難過，但是秦衣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安慰我，於是，在內疚情緒的支配下，我無奈地答應了她如果高考以後她還喜歡我，我們就交往的要求。”
“等等，你不是說你們已經交往了嗎？”我有點兒被他們弄迷糊了。
“那個最開始隻是為了試探你的態度才說的。”說到這裏，穆夏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點兒尷尬，“至於後來，是因為我答應了高考以後如果她還喜歡我就交往的要求後，她說為了避免我再被其他女生纏上，也為了不讓你看出我們在撒謊，所以就將錯就錯了。”
“所以說交往，從頭到尾都是假的？”我忍不住再次問道，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他們倆為了各自的感情，還真是費勁了心思。
穆夏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點兒訕訕的，但是很快，他又接著說了下去：“但是我並不知道，在我因為你而痛苦的時候，秦衣卻因為我對她的感情感到不安而嫉妒你。當初學校裏關於你和男生在外麵過夜的消息，就是她一時衝動傳出去的。她說那個時候她隻是嫉妒你，可是那天當她看到我拉著你從老師的辦公室出來時，她對你的嫉妒便變成了恨意，所以她開始故意針對你。但即便是這樣，她也無法放心。她害怕我們最終還是會走在一起，所以她想出了接下來的計劃，努力製造誤會，讓我誤解你。因為她知道，隻有我真正放下了你，我才有可能喜歡上她。”
聽到穆夏這麼認真地剖析秦衣當時的心理，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原來外表光鮮的秦衣也會有那麼不自信的時候嗎？
我突然有些釋然了，雖然還是無法同情她，但是好像也恨不起來了。
穆夏接著說道：“因為知道我一直嫉妒著薑殊，把他當成了小混混，所以她故意找人扮成薑殊請來的人，特意等在了我必經的道路上，然後讓他們說出了事先設計好的台詞，還故意說自己聽到了薑殊的名字，用來誤導我……
“現在想起來，與其說是我氣你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不如說更多的其實是你什麼都對薑殊說，卻反而什麼事情都瞞著我，明明我們才是更早認識的，明明我對你那麼好……我心裏特別不平衡，憑什麼你和薑殊剛認識，你就能那麼相信他……你還幫著他說話，斬釘截鐵地說你相信他……
“再之後，黃毛去找你也是秦衣設計的，但是她說自己隻是想教訓教訓你，順便讓我以為你跟黃毛是一夥的。隻是她沒想到黃毛會動別的心思。而且之後他們還食髓知味地想要用這件事情繼續勒索她……是我誤會了你。”
說完整件事情的經過，穆夏再次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對不起，安朵！我沒有想到秦衣會那麼傻，雖然最開始我可能是無奈之下才答應了她，但是，我沒想到她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我代她向你道歉。”
“我原諒你了。”我看著他淡淡地說道。
很長一段時間，我曾經做夢都希望聽到穆夏向我告白，然而現在真的聽到了，我卻發現，自己居然一點兒都不激動了。
這大概是因為我真的放下了吧。
至於現在，我的願望隻是……薑殊的病可以好起來。
04
時間過得越來越快了，外婆最終還是回了老家。
她說：“朵朵啊，外婆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但就算是要死，外婆也想死在家裏，不想死在這冷冰冰的醫院……”
“您不會死的！”我哭著說。
外婆看著我，慈愛地輕笑，用那雙布滿了褶皺的老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腦袋。她說：“外婆能活到現在，已經很滿足了。以前，我還一直擔心你在這邊會受委屈，但是看到薑殊那孩子，外婆就放心了！外婆看得出來，那孩子是真的關心你，有他在你身邊，就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外婆並不知道薑殊的病情，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薑殊每次來看外婆的時候都會換下身上的病號服。
“而且，外婆得回家裏，年年要是回來了，看到家裏沒人，會不知道怎麼辦的。”外婆說。
於是，在一個天氣晴朗的日子，外婆坐上了爸爸的車出了院，回到了老家。
我因為馬上就要到高考了，所以不能陪著外婆回去，而是留在了家裏繼續複習。
薑殊的治療仍舊在繼續，雖然他努力想要裝得像從前一樣無憂無慮，但我還是能明顯感覺出來，他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我高考結束後的第五天，是薑殊做手術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本身就沒什麼野心，所以高考的緊張感，甚至還比不上薑殊要做手術這件事情來得讓我緊張，以至於高考結束後，我反而更緊張了。
後天就是手術的日子了，今天薑殊卻突然對我說：“安朵，咱們再去江邊喂一次小黃它們吧！”
從薑殊打算接受手術治療方案開始，他已經很久沒有偷跑出醫院了，而是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在配合著醫生們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