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十年後朝我走來，帶給我十八歲的星光。
胸口微微有些痛，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世界徹底墜入愛河。
01
我躺在床上仰頭看著白色的天花板，想去告白，卻又害怕。
在知道這些之前，我從未想過知道這些事情之後我會不會想要退縮。
要放棄嗎？
像八歲那年一樣，被一個叫花月眠的女生狠狠傷害，然後灰溜溜地逃去了國外。如今過了十年，我仍然要像八歲的時候一樣，輸給同一個女生嗎？
我從床上坐起來，抓起手機就朝外跑，我一邊跑一邊撥通了舒海寧的電話。
“你在哪裏？”電話撥通的那瞬間，我大聲問道。
舒海寧似乎有些意外：“雲雀？”
“你在哪裏？”我又問了一聲。
“我在家裏，怎麼了？這麼晚了……”
“你在家門口等著我，我馬上就去見你。”我掛斷了電話，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朝他奔去。
舒海寧，我想見你。
我不知道你對花月眠的事到底是怎麼想的，或許因為責任心作祟而照顧她一輩子。
但是我喜歡你這件事，唯獨這件事，我一定要讓你知道！
就讓你拒絕我吧！
這樣你和我都不用再糾結，其實我明白，你一直都在說謊，雖然隻是隱隱約約的，但是我能夠覺察得到，在你的心裏，我的存在一定是不一樣的。
我一口氣跑到舒海寧的家門口，舒海寧站在那裏，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風衣。
“海寧！”
我喊了他一聲，然後跑過去在他麵前停下。
我跑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以至於很多話都說不出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他的眼神中有一些擔憂，“怎麼連外套都不穿就跑出來了？跑出一身汗，被風一吹，你會感冒的。”
“沒關係。”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因為我有很重要的話想要馬上對你說。”
舒海寧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花月眠。
他想要按拒接鍵，卻被我一把搶了過來。
“雲雀？”
他不解地看著我。
我沒有說話，隻是將他的手機調到了靜音。
我說：“花月眠來找我了。”
舒海寧怔住了，眼裏有一絲我看不懂的神色。
“她告訴了我很多事，包括她已經看不見的左眼，還有你會照顧她一輩子的承諾。”我輕聲說道，“在對你說重要的事情之前，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他看著我問道。
“海寧，你對我忽近忽遠，果然還是因為花月眠吧？你沒有辦法放下她不管，是不是這樣？”我看著他的臉，此時此刻我想要好好看著他的臉。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心裏像是落了一塊巨石一樣，“轟隆”一聲，震得我大腦一片空白，但是我用盡全力阻止自己失控。
不可以哭的，雲雀，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所以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哭。
至少不可以在他麵前哭。
“好，我知道了。”被我抓在手裏的手機還在振動，花月眠還在打舒海寧的電話。
她回來了，她就在海邊，我知道。
“海寧，我喜歡你。”我笑著說道，“拒絕我吧，這樣我和你都不用再玩朋友遊戲了，拒絕我，讓我徹底放棄你。”
他靜靜地看著我，然後也對我笑了：“嗯，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喜歡。”
“好。”我點了點頭，“那麼，再見了，舒海寧。”
當“對不起”三個字從他嘴裏出現的一瞬間，我的心髒猛地一陣絞痛，原來現實永遠比預想的要殘忍。
我以為我能夠從容地放棄，我以為隻要他說了拒絕的話，我就可以徹底結束對他的喜歡。
然而現在，我卻難過得像是永遠也不能再露出笑臉了。
“手機還給你。”
我拉起他的手，將他的手機放在他的手心裏，他握住我的手，低著頭，細碎的劉海兒擋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到他此時眼睛裏流露出來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神情。
“雲雀。”他喊了我一聲，“我……”
“嗡嗡嗡——”
手機又一次振動起來，我從他的掌心裏抽出手，說道：“還是接一下電話吧。”
“好，你等我一下，先別走開。”他接起電話，然後我聽到他說，“站在那裏不要動，我馬上就回來！”
我沒有再聽下去，轉過身慢慢地往前走，明明知道他是不會來追我的，可我的腳步還是很慢。
我伸手捂住嘴巴，害怕哽咽聲溢出嘴角。
我拚命抑製著肩膀的顫動，不讓人看出我在哭。
夜風很冷，吹得我整個心髒都在顫抖。我在那棵大大的油桐樹下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他一定是跑去花月眠的身邊了吧！
我知道，他無法丟下花月眠不管。
我蹲在了地上，雙手抱住膝蓋，將臉埋進臂彎裏。
真的好難過啊！難過到沒有辦法繼續往前走。
海寧，如果沒有花月眠的存在，你現在會不會出現在我麵前？會不會抓著我的手在我耳邊喊我笨蛋？會不會不隔著自己的指尖吻我？會不會哪裏都不去，隻留在我的身邊？
不想就這樣啊，舒海寧，我不要這樣啊！
我從地上站起來，轉身往前跑去。
我想去找他，想告訴他這樣不好，然而有一個人從我身後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臂，接著我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飛快地抬起頭來，我多麼希望出現在我麵前的人是你，然而不是。
此時此刻，出現在我麵前將我用力抱進懷裏的是唐瑞澤。
“你要去哪裏啊，小雲雀？”他的嗓音壓得很低，“會感冒的，跟我回去。”
“我不要回去！”我趴在唐瑞澤懷裏放聲大哭。“我哪裏都不想去，哥哥，我好難過啊！心裏好像有人在用刀攪一樣，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
如果你沒有讓我去告白，如果我沒有被他說服，我和舒海寧之間就不會這樣結束了。
“嗯，都是我的錯。”唐瑞澤用力抱著我，像是在抱著一個摔跤摔疼了的小孩一樣，“和他告白了嗎？”
“被拒絕了，他去花月眠的身邊了。哥哥，我的海寧不要我了。”我喃喃地說道，“我們已經沒有辦法再玩那種虛假的朋友遊戲了。”
“這樣不好嗎？也許現在你會覺得很痛苦，但是相信我，過一些日子，你就會忘記這種痛苦。放下不可能的人，才有可能去認識其他更好的人，不是嗎？”唐瑞澤的聲音很溫暖，像暖流一樣流過心間，“雲雀，你是個非常聰明的姑娘。你隻是一時間沒有想明白，等到你想明白了，就不會再難過了。”
“真的是這樣嗎？”我抬起頭看著唐瑞澤的眼睛，“我不想再感受一次這種心情了。”
“嗯，我們回家。”唐瑞澤將我抱起來，邁著穩健的步子回了家。
02
十二月二十五日，聖誕節，我穿著厚厚的睡衣趴在桌子上，黑眼圈大得和熊貓一樣，因為我已經連續兩個晚上沒有睡覺了。
此時此刻，我在國外，媽媽的研究所裏。
“好困。”我實在熬不住了，“媽媽，我好困。”
“不許睡！”媽媽拿紙筒敲了一下我的頭，“這是對你又一次當縮頭烏龜的懲罰。”
“喂，有您這樣的媽媽嗎？”我忍不住抗議，“您女兒失戀了啊！不安慰我也就算了，還抓我給您當苦力，我要告您剝削勞動人民！”
“去去去，還有力氣在這裏跟我貧嘴，說明還不是很困。”媽媽睨了我一眼，我頓時就老實了。
“把這些做完就可以了。”媽媽丟給我一遝星象圖，“快給我幹活。”
我噘著嘴巴，抓起鉛筆和尺子，繼續做事。
頂著洶湧澎湃的睡意，我又堅持了很久，終於最後一張圖也繪製完了，我丟下鉛筆趴在桌上，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那天之後，我總是睡不好，害怕去學校，害怕見到舒海寧，害怕會忍不住哭出來。
於是和上小學的時候一樣，我不肯再去學校，不去學校不接電話，誰也不見，把自己關在家裏好幾天，最後被媽媽拽上了飛機，像小時候那樣，又一次將我帶來了這裏。
接著就是不停地讓我工作，哪怕疲憊了也不許停下來。
我想我大概不會再回去了吧，因為那裏已經沒有什麼讓我在意的事情了。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身上搭著一條毛毯，媽媽坐在我身邊，正用一架望遠鏡看著天空。
我這才注意到此時是黑夜，我難道睡了一天一夜嗎？
“醒了啊！”媽媽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來看看，是木星。”
我湊過去，在漆黑的夜空中，碩大的星星呈現在我的眼前。
“今天是木星的最佳觀測時間，趕在這個時候醒來，你還真是很及時。”媽媽笑著調侃我，“怎麼樣？是不是很壯觀？太陽係中最大的行星。”
“嗯，好美。”
從小到大，不知道為什麼對於木星總是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情。距離它最近的行星是火星，然而它一直在保護的是火星另一邊的地球。
外太空那麼廣袤，多少彗星和飛石落進來，都被木星擋住了。所以地球才能一直那麼美麗，地球上的生命才能一直存在。
是因為它總是在守護著地球，所以才最喜歡木星吧。其實頭頂上的那片天空，才是最浪漫的存在，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