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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前一天晚上的落荒而逃直接影響到了我的睡眠質量,一整夜我的夢裏都是白雪那家夥夢幻般的笑臉,害得我第二天早上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出現在了餐桌上。
“天啊,泰央,你晚上不好好睡覺都幹什麼去了?”端著托盤過來的媽媽看到我的一刹那,立即放下手裏的東西,捂著胸口痛心疾首地望著我,眼睛裏還閃爍著“你怎麼這麼讓人操心,怎麼就不能像人家白雪一樣聽話乖巧”的控訴。
我剛剛拿起一片烤麵包的手僵在了嘴邊,再一轉頭看到爸爸關切的目光,還有白雪疑惑的眼神,瞬間覺得這個家裏我的地位因為白雪的到來已經一降再降,現在居然降到了媽媽時刻以白雪為我的榜樣的地步。
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媽媽驚呼完,根本就沒等到我回答,目光就轉到了對麵的白雪身上:“白雪啊,多吃點兒,牛奶要不要加點兒糖?”
嗚嗚,到底誰才是親生的啊?媽媽你實在是太偏心了!
我看著造成我現在狀況的罪魁禍首,正以一副好乖巧的樣子和媽媽對話,再一聯想昨天晚上的狀況,立即裝出一副趕時間的模樣,以一種氣吞山河的氣魄迅速把麵包塞進嘴裏,再端起一向不太喜歡喝的牛奶,咕咚咕咚咽下去,一把抓起書包就向門邊跑去。
“爸爸媽媽,我今天上午要體育考試,先走了哦!”
“你這孩子……”後麵媽媽氣急敗壞的聲音被我迅猛的動作擋在了身後。
呼——
終於呼吸到外麵自由的空氣了,我邁著輕快的步伐向學校進發。
其實我也沒有騙他們啦,上午的確是有一年一度的體育考試。
我明泰央可是個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好學生,所以什麼立定跳遠,100米短跑之類的項目根本不在話下,很快就順利通過了。
不過,因為同桌千久立定跳遠時不小心扭傷了腳踝,我自告奮勇地和老師請示去醫務室幫千久拿藥。
結果很快,我就發現自己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因為我忘了,現在學校的醫務室可是有驅妖師萬年的存在。
幹淨整潔的醫務室裏,穿著白大褂的萬年收斂起了冰冷的氣息,瀑布般的長發鬆鬆地紮在腦後,棱角分明的俊秀麵龐上多了一副金邊眼鏡,柔化了總是有點兒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安靜地靠在椅背上,對等著拿藥的我默默審視。
如果我沒有見過他穿一身黑衣的模樣,也許我會真的把他當成一個平易近人的校醫。
可惜,現在,在他的注視下,我隻想趕快拿到需要的藥品,然後以百米賽跑的速度逃離這裏。
而就在我局促不安,甚至開始考慮是不是放棄拿藥打算的時候,麵前的人居然開口了:“我想,我已經足夠清楚地表達了我的意思,為了你的人身安全,離那個妖怪遠一點兒!”
仿佛穿透了千年寒冰的聲音充滿了命令的氣息,我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但很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不,我不能屈服,也不能害怕,不管怎樣,我絕對不能讓他傷害到白雪。
下一刻,不知道是從哪裏得來的勇氣,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居然沒有發抖,而是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不,白雪他並沒有做錯什麼,我不會相信你的。”
說完,我努力讓自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回視萬年,以此來表明我絕對不會允許他傷害白雪的決心。
對,就是這樣!
我在心裏為自己的表現豎起大拇指。
明泰央,一定要堅持住哦!
薄薄的眼鏡片後透出的目光似乎閃過一絲意外之色,目光的主人稍稍擺正了身體,修長的手指交叉著放在桌麵上,再一次沉默了下來。
我鬆了一口氣,趕緊辦正事:“請問可以幫我拿一瓶雲南白藥噴霧劑嗎?”
天知道,我站在這個地方已經快小腿痙攣了,快點兒把藥給我,放我離開吧。我默默地在心裏祈禱。
也許是上帝真的聽到了我的祈禱,一直沉默不語的萬年居然真的站了起來,轉身從後麵的藥櫃裏找到雲南白藥的瓶子放到了桌子上。
我幾乎要喜極而泣了,趕緊以最快的速度抓起藥瓶,嘴裏同時說道:“謝謝您,再見!”
一係列動作完成後,我立即轉身向門口衝去。
可惜,我可憐的腳還沒動超過五厘米,身後就響起了萬年高深莫測的聲音。
“嗬嗬,果然還是小女生的想法啊,被美色迷惑了雙眼,連真相都看不清。”
“你什麼意思?”
我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轉過身緊盯著嚴肅中帶著一絲不屑的萬年。
被美色迷惑?
我才不要承認,這可關係到我明泰央的尊嚴。
可是,為什麼聽到這句話,我的眼前會閃現出昨天晚上白雪湊過來時那張無敵可愛的麵孔,還有當時內心深處泛出的那種酸酸甜甜的感覺呢?
就連胸膛裏的那顆心居然也開始“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白雪”這個名字已經能對我產生這麼大的影響了?
也許是我臉上的表情變化太頻繁,萬年麵無表情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覺得,你真的了解白雪他們這種妖怪嗎?還是說,你因為自己喜歡他,所以才對他一切不好的東西視而不見?”
“誰……誰喜歡他了?我才沒有!”我挺起胸膛,堅決忽略掉因為這句話而迅速熱起來的麵頰。
萬年的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他沒再繼續說下去,隻是彎腰從桌子的抽屜裏拿出一本書遞了過來。
“《妖怪習性錄》?”
我下意識地接過這本書,望著暗灰色封麵上古老的褐色字體,滿頭霧水。
“沒錯。”萬年深邃的眼神閃爍著一種我看不懂的光芒,“這是我萬家祖先編寫的,作為傳家寶一直傳到現在的妖怪習性寶典,凡是這世間有的妖怪,這本書上都會有記載。”
咦?為什麼我會從萬年波瀾不驚的語氣裏聽出一股說不出的驕傲感呢?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撇了撇嘴問。
瞬間,萬年的臉色就變了,他似乎被我不以為然的態度激怒了,聲音也提高了好幾度。
“哼!你不要小看我驅妖師萬家的能耐。我告訴你,就你身邊那隻妖怪,白雪,啊,不,我覺得還是稱呼他饕餮更好。可不要被他可愛的外表欺騙了,他可是這世上胃口最大、最貪得無厭的妖怪之一,惹急了他,可是什麼都吃的!說不定有一天,就連你,也會成為他的腹中餐!”
“不可能!”我大叫一聲,被他對白雪的描述氣壞了,手裏拿著的書好像瞬間著了火一樣,燙得我一把塞到了萬年手裏,“白雪才不是你說的那樣,他雖然胃口大了一點兒,但是才不是什麼都吃呢!就像現在,他除了正常的食物,也隻吃我的情緒,可是這對我一點兒傷害也沒有啊!”
當然,我隱瞞了最開始白雪掃蕩了我家裏幾乎所有家具、家電的事情。
奇怪,那些事情當時氣得我恨不得立即把他驅逐出去,但是才過多長時間,現在想起來,卻發現其實也沒那麼不可接受的感覺呢?
現在我能想起來的,為什麼隻有白雪的好,他風卷殘雲般在大胃王比賽上為我贏回來珍珠項鏈,不管我回家多晚他都會在客廳等著我的身影,他千方百計逗我開心的行為……
所以,我才不要相信有朝一日他會變壞呢。
我握拳告訴自己。
“是嗎?他現在都已經開始以你的情緒為食了?”萬年對我的憤怒視而不見,反倒突然平靜了下來,眼神詭異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連聲音也從高亢變得慢條斯理了起來,“那你怎麼能保證,將來有一天,他不會因為忍不住貪婪而把你吃掉呢?”
他眼中的諷刺和否定深深刺傷了我,我再也不要聽他多說一個字,留下一句“我不會相信你的”,拿著藥跑出了醫務室。
一整天,我都在對萬年的氣憤中度過,這種情緒甚至蓋過了我因為前一天晚上的事情產生的尷尬。
於是,中午放學鈴聲一響,我就跑去找白雪,想把萬年說他的壞話都告訴他,讓他小心點,誰知道萬年說服不了我,還會想其他什麼辦法呢?
可是,當我氣衝衝地在短信約白雪見麵會合的小樹林裏找到他時,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那棵高大的香樟樹下,身姿修長的少年慵懶地靠著樹幹,百無聊賴地仰頭看著頭頂的樹葉。細碎的夕陽光線透過樹葉空隙照下來,為他鍍上了一層淺淺的光暈,絲緞般的黑色短發下,澄澈純粹如黑曜石的眼睛
半閉半睜,白皙可愛的麵容仿佛染上了聖潔的光輝,挺翹的鼻梁微微翕動,花瓣般的嘴唇帶著讓人心動的笑容,就像是想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又像是吃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我聽到了自己心底歎息的聲音,就連呼吸,都忍不住放輕了下來。
這一刻的白雪,甚至有一種讓人不敢褻瀆的感覺。
即使我真的很不想承認,但是無疑他是我見過的外貌分值最高的男生,甚至超過了穆昭。
不知不覺中,我的嘴角也悄悄翹了起來,心裏彌漫起一種隻有從前穆昭對我微笑時才會有的甜蜜。
這樣美好的白雪,怎麼會有人認為他是個會傷害別人的壞妖怪呢?
我再一次對萬年的危言聳聽嗤之以鼻,更加堅定了以後看見他就繞道走的決心。
如果白雪知道我這樣維護他,肯定又該跳著叫著說我的情緒超級好吃了吧?
我突然忍不住想要和他分享我此時心中那種說不出的快樂心情。
“撲棱棱,撲棱棱——”
突然,寂靜的樹林裏突然響起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一個小小的黑影從香樟樹上掉了下來。
這個小小的動靜終於驚醒了發呆中的白雪,他睜開了熠熠閃光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讓陽光為之慚愧的微笑,彎下腰捧起了那隻小鳥,修長白皙的手指襯托著小鳥嫩黃色的羽毛,漂亮得令人心動。
“唧唧!唧唧!”小鳥在白雪手裏發出弱弱的叫聲。
“咦?小家夥原來受了傷哦。”白雪歪著頭打量了小鳥一番,“遇
到我,算你走運啦!到我的肚子裏來吧!”
話音剛落,剛才還在掙紮和鳴叫的可愛小鳥瞬間從他手心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