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是我回憶裏的風景(3 / 3)

“餓啦?”陸宇風頭也不回就知道是我走到了後麵,說,“再等十分鍾的樣子,菜快好了,米飯還有一會兒時間。”

“好。”我乖乖地應道。

我走到陸宇風背後,輕輕抓著他的圍裙,說:“我不喜歡你鍋裏炒的這個。”

“這個有營養。”陸宇風壓根兒就不理我,自顧自地把菜盛上了盤。

“可是我不喜歡吃。”我仰起頭看著他的側臉。

“可是這個有營養。”陸宇風仍舊不肯退步。

“可是它顏色好醜,黑不溜秋的。”我指著餐盤裏的不知道什麼名的菜,反正看著就已經讓我沒胃口了。

陸宇風繼續一本正經地說:“可是這個很有營養。”

“那個呢,那個鱔魚,我也不喜歡吃。”我幾近乞求希望陸宇風能把這種掃我胃口的菜端走。我這個人對餐桌上的飯菜很講究,一般色香味,我第一個看中的是色。

“可是那個也很有營養。”陸宇風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那我可不聽你的了,最後一道菜我來。”我伸手去搶陸宇風手中的鍋鏟。

他卻高高舉起,一隻手繞過我的後背,按住我的肩膀:“你能不能安安靜靜地做個美少女等待開飯的時間?”

“不能。”我一跺腳,怒視著陸宇風。

陸宇風看著我,攬住我肩膀的手忽然一用力,將我推入他懷中,俯身下來吻了我一記:“這下你可以安靜了吧?”

我蒙了,沒出息到說不出一句話來。

陸宇風笑笑,說:“出去等著我吧。”

“哦。”我聽話得猶如溫順的小綿羊,就這樣臉頰發燒,耳朵嗡嗡直叫地走了出去。

身後傳來陸宇風的輕笑聲。

我打開電視,聲音調到很大,可是我根本就沒有心思看電視啊!陸宇風竟然強吻了我,我居然還這樣乖乖地妥協了。

越想越覺得不公平,從見第一次麵的時候開始,一直都是他壓製我,欺負我,突然消失一年也讓我在想念和自責中生活了那麼久。

這樣從來都不考慮我的心情的人,我怎麼能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將我圈入他的牢中?

可我明明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啊。

我的手在大腿上不停地摩擦,最後兩手一緊,狠命地揪著裙子,站起身來,往廚房走去。

“陸宇風!”我喊了一聲。

“你又怎麼了?欠吻啊?”陸宇風回過頭笑著調侃,我趁他話還沒說完,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踮腳上去,在他唇間落了一記吻。

這下換陸宇風蒙了。

我鬆開手,得意地看了他一眼,長長地“哼”了一聲,雙手背在背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一氣嗬成,毫不拖泥帶水。

走出去的時候,我才趕緊呼了幾口氣,轉身回望著廚房,不知道陸宇風心思幾何。

我雙手握著筷子等在餐桌上,陸宇風默不作聲地將所有飯菜全部端了過來,然後才坐下。

他一直都不說話,偶爾抬眼看我,似乎有話但欲言又止。

“陸宇風,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受不了他這般吞吞吐吐,我率先開口問。

陸宇風不可思議地說:“夏夏,你剛剛主動親我了。”

我“嗬嗬嗬”地幹笑了幾聲,問:“然後呢?”

陸宇風有些小羞澀地看著我,問:“那我們是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了?”

奇了怪了,陸宇風跟我的性別屬性和性格屬性竟然可以這麼完美地互相轉換了?

他害羞個鬼啊?

我忙說:“不可能。”

“為什麼?”陸宇風看著我問。

現在變成我支支吾吾了,方才親吻他不過是一時覺得不公平才那樣做罷了。

我攏了攏頭發,說:“人家表白都是西餐廳和鮮花什麼的,你這算什麼啊?”

陸宇風一拍大腿,說:“哎呀,早說嘛。”

陸宇風趕緊去廚房拿了個盤子放在我麵前,把一塊看起來最大的豬肉挑在我的盤子裏,然後又趕緊去把茶幾上快要凋謝的花拿過來放在我麵前,說:“齊了。”

“你怎麼這麼草率啊?”我吃驚地看著他風風火火地完成這一係列動作。

“你喜歡嗎?”陸宇風不答反問。

我沉默。

“太好了,夏夏,你默認了。”陸宇風不知道從哪兒學會的自娛自樂的本事,高興到手舞足蹈起來。

我低頭下去,忍不住笑。

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陸宇風打趣道:“哎呀,我知道你很開心,別不好意思啦,你看我都虛心接受這個事實了。”

我直起身子,做打人的手勢,朝陸宇風揮了一下,笑著嗔罵:“不要臉。”

“我要你。”陸宇風握著我的手,目光與聲音一般溫柔。

那應該算是我和陸宇風相處得最融洽的一次了。

他曾經在我眼裏的所有缺點,在那一刻,都顯得那麼可愛。

我告訴了所有朋友我跟陸宇風在一起的消息,包括許澤安。

他給我回了一條短信,他說:“夏夏,祝你幸福。”

我輕笑,我最需要感謝的人就是許澤安了,這個曾經我一度傾心的美人尖少年,他縱使不屬於我,卻讓我知道了自己該怎樣去選擇。

因為他我才明白,那些我們所向往奔赴的,隻能存留在美好又傷痛的回憶中,經過漫長歲月沉澱和洗禮之後的感情,才足夠攜手一生。

許澤安是前者,陸宇風是後者,他也將永遠是。

5

六月底,我們回到學校辦理離校手續。

從今天起,我們都將告別青蔥的學生時代,我們將步入社會,我們將學會生存,我們將自己去爭取幸福與未來。

可是這麼多年的青春,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院長在台上給我們致辭,說:“這場看似匆忙的青春,還好我們都來過。一路上的腳印深深淺淺,也都烙下過,之於過去,我們已經成長,之於未來,我們正在奔赴。青春,她悄無聲息地來,又默不作聲地去,我們在裏麵不停地迷失自己,不停地找回自己,然後不停地往前走,等到忽然發現我們丟失了青春的時候,一回頭,才看見她一直都在身後……”

長大了以後,你才會知道,在驀然回首的刹那,沒有怨恨的青春才會了無遺憾,如山岡上那輪靜靜的滿月。

席慕蓉曾這樣說過。

而我的青春,也將沒有任何怨恨,也將了無遺憾。

“來,同學們,看鏡頭。”隨著攝影師的一聲“哢嚓”,時光留下了我們最美麗的證據。

“夏夏,我要跟你一起拍照。”葉小蓓跑過來拽著我的胳膊,撒嬌道。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陸宇風就走過來把葉小蓓轟走:“去去去,小丫頭找你們家寧濤去,我要跟我們夏夏拍。”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指不定陸宇風會在拍照過程中有什麼讓人傷腦筋的想法,我還是早些拒絕為好。

我以為拒絕了就了事了,哪曾想他居然扯開嗓子,哀號道:“什麼啊,夏夏,你都親我了,跟我拍照你還不肯。”

我臉“唰”地一下就紅了,四下一片起哄聲。

我惱羞地掐了陸宇風一把,陸宇風立即跑到輔導員那兒去告狀:“靜姐,你看夏夏她謀殺親夫。”

我欲哭無淚,輔導員也裝模作樣地批評我:“夏沐雨同學,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同學之間要互敬互愛,更何況陸宇風同學跟你不單單是同學關係。”

“就是。”其他人附和道。

好了,我現在成了千古罪人了。

好在攝影師及時拯救了我,他說:“好啦,你們要拍個人照的一個一個來,我們不急啊。”

我白了陸宇風一眼,四下搜尋著柯靈的影子。

我簡直要跌破眼鏡了。柯靈這丫頭一拍完畢業大合照就不見了,再出來的時候,是從洗手間出來的,後麵還拽了個人。

我認真一看,竟然是嚴齊!

他一定是被柯靈威逼利誘穿上了學士服的。

“來來來,我們一起拍個小合照。”柯靈拽著嚴齊過來招呼著我們。

葉小蓓拖著寧濤跑到我麵前,陸宇風伸手攬過我的腰,一起麵向鏡頭。

我不知道時光是否還能再慢一點,這樣的話,我就能有更長的時間來跟他們說再見。

有些人,畢業後,餘生都不會再見了。

我坐在石階上,看著他們飛揚的身姿在不停地奔跑,不停地歡笑。而下一秒後,他們都相擁而泣,訴說別離,互贈祝福。

有些話,一說出來,就成了永別。

陸宇風沒有去跑劇組了,我從自己的狹小租房裏搬出來,跟陸宇風住在一起。他現在已經成了我們公司的攝影師了。

同年九月四號的時候,我和陸宇風受邀,一起去參加了黎林的婚禮。

在新娘扔捧花的時候,被我接住了。

黎林笑著對我說:“夏小姐,婚禮策劃得非常棒,我很喜歡,同時也恭喜你和你身邊的這位先生。”

我禮貌地敬了他和新娘一杯酒。

然後,將這歲月一飲而盡。

黎林在跟新娘表白的環節中,深情地注視著新娘,說:“我希望在白發蒼蒼的時候,回憶起來,你會是我生命和回憶裏最美好的一道風景。”

觀眾台上,陸宇風輕輕摟著我,在我耳邊輕聲呢喃:“夏夏,你將是我回憶裏最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