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端坐在那裏隻顧著喝著茶水,卻是一直不曾開口,倒是浣娘有些急了,她又往前走了兩步,朗聲說道:“老夫人但凡有話不妨直說,浣娘方才所言皆是真心,還請老夫人不必猶豫!”
老夫人見方浣娘說的堅決,心下一喜,但麵上卻是異常沉靜,緩緩放下茶杯,望著方浣娘溫和地問道:“在說這件事之前,老身想問你一個問題,不知浣娘之前是否有定過親事?”這可是最最要緊的,雖然她爹娘不在了,但若是定過親事,那這件事自然也就說不得了。
方浣娘聞言搖了搖頭,道:“爹娘未曾提過,想來自是不曾定過親事。隻是,老夫人所說的事情與此有關嗎?”
老夫人點點頭,“事情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不過老身卻也不得不說。”老夫人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們鍾家的情況你大概還不太了解,事實上,駿兒是我們鍾家唯一的男丁,隻是現如今他臥病在房,老身我憂心萬分,所以就想為他求一門親事衝衝喜……”說到這裏,老夫人望著方浣娘,似是有些期待,見方浣娘不語,她又說道:“駿兒如今的情況,別人家的女孩兒自是不會應允,所以老身便想與浣娘商量一下,看看是否可以應允嫁給駿兒,我們鍾家將來自是不會虧待與你,不知浣娘意下如何?”老夫人說到最後,言語越發的小心,並且不住地觀瞧著方浣娘的神色,擔心她突然惱羞成怒拂袖離去!
嫁、嫁人?方浣娘咋一聽完老夫人的話竟是呆立在了那裏!自從爹娘過世之後,她自己的事情從來都不在考慮之列,而心底唯一的念頭便是報仇,現如今這件事突然被老夫人提出來,而且還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提了出來,叫她如何是好?
“老夫人,我……”究竟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
老夫人見狀,知道她一時也難以接受,因此也不為難她,隻是站起身溫言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來說有些不好決斷,這樣吧,你自己再好好想一想,明日給我答複,可好?”
方浣娘眼望著老夫人,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老夫人當下便也不再說什麼,仍是由梅香扶著離開了,而方浣娘直到老夫人走得遠了,她方才回過神來,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她卻是再也集中不了精神刺繡,滿腦子都是剛剛老夫人的話語。
話說鍾世駿確實是她方浣娘的救命恩人,給恩人衝喜說白了也算不得什麼,還有什麼能抵得上一條命呢?可是,這婚姻大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如今叫她一個小姑娘如何開得了口,點得了頭?她老鍾家家教雖然不那麼嚴,可是卻不允許子女做出太過出閣的事情,她不能因為父母不在了就做出丟臉的事!
隻是,鍾公子現如今昏迷不醒,而自己確實是幫不上什麼忙,除了以身相許,她也實在是想不到更好的主意了!不過,方浣娘細細回想一番,其實那鍾公子一表人材,心地善良,除了身患頑疾外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將來若是嫁給了他,自己也未必會受委屈,而鍾家看上去似乎家境極好,說不定還可以利用鍾家的財力完成自己複仇的心願!!
想到這裏,方浣娘竟不似方才那般的彷徨了!心中一旦定下了目標她便有了前進的勇氣!時至晚間,吃過飯後,方浣娘由蘭香扶著,親自去了老夫人的住處!
第二日,整個鍾府上下便都得到了一個消息,那便是少爺要娶親了,而唯一不知情的人便是那仍在昏迷中的鍾世駿!
而畹香院裏,溫氏在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有些訝然,繼而心中又有些氣惱,心道,這老夫人肯定是老糊塗了,這人都這樣了竟然還要張羅著娶親??哼!也不怕把那小子給折騰得小命歸西!
溫氏自顧自地在房內走來走去,而旁邊,她的貼身丫環小紅見主子不高興了,忙跟在後麵陪著走動,口裏說道:“二夫人莫要憂心,少爺平日裏身子骨都是時好時壞的,就算是娶了親也未必會有子嗣的。”
溫氏一聽,住了腳步,轉身望著小紅,心下想道,這丫頭說的也沒錯呀,就駿兒那個身子骨,平日裏不粘女人都那樣了,倘若這突然粘了女人的身子保不準還真會——
想到這裏,她的麵色漸漸地變得柔和了起來,朝著小紅點了點頭,道:“紅兒說的好,夫人我有賞!”說著她走到妝台前抽出梳妝盒,從裏麵拿出一對翡翠耳環來遞給小紅,道:“這個賞你,日後記得凡事警醒著點,二夫人我自是不會虧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