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尋仙……”汪清風想了半天也記不起神州大陸還有這個名字的元嬰高手。“我怎麼沒有一點印象，你該不會聽錯了吧。”
陳錦華搖了搖頭，很確認地說：“不會的，當時我傷勢還不算致命，他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依然記得。這位柳前輩說雲軒是他偶然遇到的，不想花時間收養所以才托付給我。當時我感覺他和雲軒的確沒多大關係，就連名字也是我後來取的。
“看來有必要好好調查柳尋仙這個人了，回去我就詢問掌門。”汪清風聞言點點頭，顯然十分信賴自己的這位徒弟。考慮到此刻對方還在療傷，他正要打算離去。臨行前忽然想起了什麼，汪清風又問：“對了，夏雲軒是你一手帶大的，在你眼裏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雲軒啊……”陳錦華露出淡淡的微笑，說不出是欣賞還是無奈：“前八個年頭妖族大長老一直在助我鞏固金丹，那時雲軒飽受冷落，性子頗為偏執和倔強。當我出關第一次看到他時，感覺雲軒就像沒長大的小孩，膽怯，內向，但卻有一股不服輸的倔氣。憑著這股倔氣他很快踏上修行的正軌，並超越了同齡人該有的修為。”
汪清風捋了捋胡須，疑惑道：“照你這麼說，那小子性子應該不算很壞才對。”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認為，不過後來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
陳錦華很快又回到往事的浮想之中：“雲軒畢竟是人族，而且體內積攢了不少戾氣，所以我打算教些詩書雜藝幫他重塑心性。起初雲軒表現得非常不錯，很快領悟了許多要訣技巧。直到某一天我讓他朗讀丹青子傳記，那個場景我依然記憶猶新。”
“……”汪清風微微屏氣，知道重點快要到了。
“那篇講的是采藥救難民，丹青子孤身犯險闖入藥林對抗凶獸七彩蛇。雲軒念著念著突然笑了起來，而且是那種根本控製不住情緒的笑。當時我有些發怒，隻待笑聲結束後便好好訓斥一番。誰料雲軒越笑越放縱，足足過了半盞茶功夫才終於停下來。他見我一聲不吭地瞪著，隨即意識到自己做得有些過了，便低下頭縮起來。但我知道他根本毫不悔意，這麼做也隻是怕我生氣。”
“發笑？莫不是在嘲笑丹青子這種舉動，這麼看來他的確有些浮躁。”
陳錦華看了對方一眼，搖搖頭沉聲道：“不，他笑是因為對於那些難民的處境感到幸災樂禍。當時我和你想的一樣，所以沒有追究原因，這還是後來雲軒主動告訴我的。從那天起我才漸漸意識到雲軒有些不大正常，骨子裏隱藏著一股冷漠，而且連他自己都可能察覺不到。”
這時汪清風閉眼沉思了一小會，忽而說：“就是從那時候起你才急著想讓他離開沉香穀吧。”
“不錯，如果讓雲軒繼續呆在那的話將來說不定會徹底脫離人族。”
“你這話未免太誇張了吧。”
“一點也不。”陳錦華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眉頭緊皺似乎有什麼不好的預感：“直覺告訴我必須讓他盡快成長起來，這樣才能意識到自身缺陷。光憑我那些年的言傳身教起不了多大作用，還得看他究竟如何抉擇。那八年對雲軒的影響或許太大了，完全出乎我的預料之外。”
“你如此擔心莫非是因為那小子沒有朝著你預想的道路行走。”
“人各有誌，雲軒總要學會堅持自己的信念。”
“哪怕以後會與你為敵？”
陳錦華聽後一愣，接著雙目遊離顯得有些彷徨和迷茫。過了不知多久他才像是想通了似的一字一句回答，語氣堅定而又嚴厲：“無所謂，隻要他能有這個本事。”
——
時間流逝，漫長而又枯燥。
接下來的八天裏夏雲軒盯著匿仙林足足有十日，所目視的方向正是慕容倩兒結丹之處。那裏的天空始終昏暗陰沉，像是要降下狂風暴雨卻又遲遲沒動靜。反倒是另一頭漫天神雷沒有停歇片刻，瘋狂地像是要將整片天地撕扯出一道口子。
“真奇怪啊……”他低聲呢喃著，擔憂之色盡顯眉目。雖然從未親眼所見，但根據他人口述以及書籍記載，凡結丹之時必然會引起天地異象，或電閃雷鳴，或山崩地裂。然而眼前這番景象完全與之不符，誰見了都不會相信有人正在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