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什麼樣的人淪落到什麼樣的境地才會對晚輩說出這種話。
夏雲軒一點也不了解，不過也不需要去了解，因為殺意早在異變產生之前就已經有了。此刻正是天賜良機，如果不動手如何對得起杜六，如何對得起他死去的妹妹。
哪怕眼下將死之人顯得多麼可憐。
想到這裏夏雲軒果斷伸出右手凝聚出鳳羽刃，朝著對方脖子抹了過去。
下一息鮮血四濺，染紅了滿是仇恨的臉龐。
臨死之前賈丘似是終於得到解脫，忘卻了周身痛苦與疲憊，露出一絲微笑。再也不用糾結對與錯，再也不用擔心是與非，一切都與我無關。縱橫千載，我努力我逍遙我灑脫。雖說胸有大誌，奈何天道坎坷，不求流芳百世，隻願魂歸故土。
吾名賈丘。
……
看著對方漸漸倒下，夏雲軒終於忍不住俯下身子大聲喘氣。簡簡單單一個鳳羽刃，竟像是耗盡了周身靈力。看著沾滿鮮血的右手，夏雲軒有些心寒：“明明幫杜六報了仇，為何心中沒有絲毫快感，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你還好嗎？”甜美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還行。”夏雲軒回完這句話後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而是愣了片刻後才不可思議地轉過頭。
水晶棺材裏的女子不知何時走了出來，並來到夏雲軒跟前關切地注視著。像是有些擔憂對方現在的狀態，她再次柔聲安撫：“此人已經入魔，即便你今日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太久。而且剛才你也聽到了，他一心求死，所以不要太內疚。”
夏雲軒哼了一聲，像是不願意讓對方看到自己柔弱的一麵。“此人不僅害死了杜六，甚至連他妹妹都不放過，所以我怎麼可能會內疚。”
女子搖了搖頭：“賈丘不是那種人，他這麼說恐怕隻是想引誘你動手。也許在當時他就已經預料到現在的局麵……真是可惜了。”
夏雲軒雖然表麵上不信，心裏卻開始嘀咕了。不過相對於這件事，他更想知道眼前女子的身份：“你是不是妖狐始祖風長青？”
“恩。”對方點頭承認了。
“而且還是踏天門門主？”
“不錯。”
夏雲軒愕然不語。在他看來這位門主大人既沒有石破空那樣的豪情威勢，也沒有林鬼手那種傲慢，反而和杜盈一般像個涉世未深的癡情少女。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外麵有兩個人受傷了，你能不能想辦法幫幫她們。”
“放心，她們已經醒來了，隻不過暫時不能進來而已。”
“為什麼不能進來？”
風長青捋了捋長發，媚眼如絲，舉止間似有風情萬種：“因為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
“咕嚕……”夏雲軒擺了擺手，撇過頭來，很配合地做出十分艱難的表情：“不好意思，我可是已經有妻子的。”
“噗嗤。”風長青掩嘴輕笑，眉宇間流露出輕鬆愉悅。過了好一陣她才收回笑容，並正色道：“跟我說說你和邪魔之間的事吧。”
山洞內依舊是藍光點綴，不過寒氣卻不知不覺減弱了許多。夏雲軒沒有察覺到這種變化，心緒安詳平定仿佛進入了無我的狀態：“那是在我剛出沉香穀的時候……”接下來他幾乎將生平經曆全部說了出來，包括與杜盈的結識，袁毅和那顆神秘珠子，第一次借用邪魔之力殺人，做過的錯事，偶遇柳尋仙，一直到最近與邪魔的首次對話。
夏雲軒不是個擅長言述的人，很多時候風長青都會打斷詢問細節。所以直到兩個時辰後，二人才安靜下來思考之前的那番對話。
風長青突然冷哼了一聲：“想不到數千年過去了，邪魔竟然還是以同樣的方式忽悠人。”
夏雲軒於是問道：“難道它跟我說的都是假的？”
“應該全部屬實。”
“那何來忽悠一說？”
“你怎麼不想想邪魔既然知曉通靈之道，為什麼自己依舊停留在金丹的境界。”風長青麵露嘲諷之色，接著負手而立行走了一陣，最終停留在水晶棺材前。她一邊撫摸棺蓋一邊回憶：“當年由於邪魔作亂，我痛失了許多親朋好友，甚至心愛的人。後來邪魔出現在我的夢境，問我想不想通靈。我那時閱曆尚淺，不疑有詐，當然點頭答應。於是邪魔便傳授我十方奧義，借以將其分身吞噬。憑借著這股力量我的修為愈加深厚，不僅終於報仇雪恨，世間再難有敵手。直到一個叫成思怡的男人找上門來，對我說了一番話，我才徹底從瘋狂的狀態冷靜下來。”